常常會在公寓的停車場看見不同的男人坐在車子裡發呆,一副疲倦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獨居的男性。我怎麼會知道?獨居的男性不管是否在外面受了傷,也不管是不是有心事,回到家了多半趕緊去洗個熱水澡看電視開慣啤酒再說,很快又一條好漢。然而對於非獨居的男性來說,跟父母兄弟同住也好,跟情人同居也好,跟老婆小孩一家三口也好,幸福指數是高是低也好,總有不想回家的時候。男人不想回家,是圖個清靜,卻不是真的覺得家裡太吵,男人穴居的本性難移,數百萬年的演化似乎沒有把這本性完全消滅,相當有可能是生命裡不能或缺的部分,所以才一直存在。 男人不回家原因很多,淺顯一點的說法是不想被問東問西不想說話,深刻一點的說法是為了沉澱思考事情。英國女性主義作家Virginia Woolf有一句名言:“女人該擁有收入以及自己的房間。”在英語裡,room有幾個意思,一個當然就是實質的房間,另外一個意思則是空間,在舊時代裡女人確實是有必要去爭取獨立生活的權利,風水輪流轉,在這個時代,男人何嘗不想擁有自己的”房間”? 那些有家歸不得的男性,只好把車子當成是世界與家之間的中轉站,明明已經回到了,卻躲在車廂中聽著音樂,或抽煙或滑動手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同是男人,我明白心事未必有,但穴居的本能會突然來襲,你只想讓自己只屬於自己,軀殼與靈魂短暫地不再跟人何人有關,既不是別人的老闆員工,也不是別人的丈夫孩子,更不是任何人的兄弟,在這個時刻你終於把所有聯繫切斷了,僅僅剩下自己,感受自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或許可以想起童年時曾擁有過的秘密基地,涼涼的地下水管,廢置的建築工地,後山的泥洞裡,你也不知道為了什麼,那時無憂無慮的,怎麼就愛往沒人知道的地方鑽?你說不是寫在本性裡的東西那是什麼? 女人在愛裏面注重分享,如果發現身邊的男人有心事不說,肯定要鬧彆扭的,但男人缺乏把五花八門的情緒歸類命名的能力,他們說不出來,說出來也未必會覺得有用,最好的消化方式是讓他一個人做他愛做的事,就算看起來多麼幼稚或難以明白,男人就是需要獨處啊,逼著他們分享等於逼著他們逃更遠。相信我,那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的,多是芝麻綠豆般毫不重要的小事,他們很可能只是覺得,今天最好可以不說話看電視打遊戲或是看一本書,家裡當然是最適合做這些事的場所,然而家裡的人無法當你不存在,總會開口問有的沒的,一旦你入神忘了給反應就要遭殃了,這樣的心理壓力可能更大,所以倒不如先在外頭滿足了這種需求後才回家。有能力一點的就會在家裡另闢一個書房,事先扯一個“要準備企劃書”之類的謊言,閉關一兩個小時,一出關又變成那個善解人意的丈夫爸爸孩子兄弟。只是多數有家庭的男人都沒有這個空間了,他們只好躲在車內,如果某一天你發現你的丈夫爸爸孩子兄弟在車子裡似乎有不能告人的秘密,十之八九是他正在進行某種自我清理,那很可能是他最後的一片疆土,就識相點別打擾,假裝不知道就好,男人已經失去自己的房間了,就別把他逼得要出去夜夜笙歌不可呀。 常常會在公寓的停車場看見不同的男人坐在車子裡發呆,一副疲倦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不是獨居的男性。我怎麼會知道?獨居的男性不管是否在外面受了傷,也不管是不是有心事,回到家了多半趕緊去洗個熱水澡看電視開慣啤酒再說,很快又一條好漢。然而對於非獨居的男性來說,跟父母兄弟同住也好,跟情人同居也好,跟老婆小孩一家三口也好,幸福指數是高是低也好,總有不想回家的時候。男人不想回家,是圖個清靜,卻不是真的覺得家裡太吵,男人穴居的本性難移,數百萬年的演化似乎沒有把這本性完全消滅,相當有可能是生命裡不能或缺的部分,所以才一直存在。 男人不回家原因很多,淺顯一點的說法是不想被問東問西不想說話,深刻一點的說法是為了沉澱思考事情。英國女性主義作家Virginia Woolf有一句名言:“女人該擁有收入以及自己的房間。”在英語裡,room有幾個意思,一個當然就是實質的房間,另外一個意思則是空間,在舊時代裡女人確實是有必要去爭取獨立生活的權利,風水輪流轉,在這個時代,男人何嘗不想擁有自己的”房間”? 那些有家歸不得的男性,只好把車子當成是世界與家之間的中轉站,明明已經回到了,卻躲在車廂中聽著音樂,或抽煙或滑動手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同是男人,我明白心事未必有,但穴居的本能會突然來襲,你只想讓自己只屬於自己,軀殼與靈魂短暫地不再跟人何人有關,既不是別人的老闆員工,也不是別人的丈夫孩子,更不是任何人的兄弟,在這個時刻你終於把所有聯繫切斷了,僅僅剩下自己,感受自己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你或許可以想起童年時曾擁有過的秘密基地,涼涼的地下水管,廢置的建築工地,後山的泥洞裡,你也不知道為了什麼,那時無憂無慮的,怎麼就愛往沒人知道的地方鑽?你說不是寫在本性裡的東西那是什麼? 女人在愛裏面注重分享,如果發現身邊的男人有心事不說,肯定要鬧彆扭的,但男人缺乏把五花八門的情緒歸類命名的能力,他們說不出來,說出來也未必會覺得有用,最好的消化方式是讓他一個人做他愛做的事,就算看起來多麼幼稚或難以明白,男人就是需要獨處啊,逼著他們分享等於逼著他們逃更遠。相信我,那些事你不需要知道的,多是芝麻綠豆般毫不重要的小事,他們很可能只是覺得,今天最好可以不說話看電視打遊戲或是看一本書,家裡當然是最適合做這些事的場所,然而家裡的人無法當你不存在,總會開口問有的沒的,一旦你入神忘了給反應就要遭殃了,這樣的心理壓力可能更大,所以倒不如先在外頭滿足了這種需求後才回家。有能力一點的就會在家裡另闢一個書房,事先扯一個“要準備企劃書”之類的謊言,閉關一兩個小時,一出關又變成那個善解人意的丈夫爸爸孩子兄弟。只是多數有家庭的男人都沒有這個空間了,他們只好躲在車內,如果某一天你發現你的丈夫爸爸孩子兄弟在車子裡似乎有不能告人的秘密,十之八九是他正在進行某種自我清理,那很可能是他最後的一片疆土,就識相點別打擾,假裝不知道就好,男人已經失去自己的房間了,就別把他逼得要出去夜夜笙歌不可呀。 ...
親愛的H, 我到了許多年以後才發現你有所謂的感情潔癖。像你這樣的女子,事業妥妥當當的,也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物質與精神生活都不缺,一步一腳印結結實實地累積下來的智慧就算不夠你參透人生,但人情練達,至少也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對物質與精神生活的品味,經過多年焠鍊,也建立了自己獨特的審美與風格,獨立自主,有生活情趣,視野遼闊,感情生活卻一直沒有著落。我這樣說也不是認為一個人就很淒涼,絕對不是,你知道我從來不認為單身的人就是失敗的,我只是好奇,這些年來你不缺追求者,也嚮往戀愛,也遇見過幾個挺有好感的人,最後總是無疾而終,你總是文縐縐地說,情若無花不結果,就總結了你那些未曾開始就夭折的愛情,算愛情嗎? 你擁有女人少有的堅定溫柔,出來工作後,幾年內經濟就非常獨立了,少了一個“女人就是需要一個可以照顧到他的男人”的這個盲點,讓愛情更加純粹一些,你說也真的並沒有太多附帶條件式的要求,不必要非常成功啊,不必要有幾個C啊,就只要合眼緣,相處得來,主要價值觀沒有衝突,有生活的熱情....妳攤攤手,又說,其實怎麼說才好呢?似乎也不是有沒有要求的問題,就是擦不出火花。妳也不拒絕casual dating,有時妳邀人,有時人邀妳,總是一兩次晚餐,一兩場電影,幾次簡訊後就無聲無息,變成不熟的朋友,妳也想不起來是妳這邊給錯了訊息,還是對方先停止的。有時妳會覺得,不知是否因為常會忙不過來,錯過幾次約會後他們就打退堂鼓了呢?也有些情況是男人缺乏一耐性,沒多久就轉移目標了,你問我為甚麼?我說很簡單也很殘酷,就是這個男的並沒有太喜歡妳而已哦,有好感,但又不至於讓他觸電。男人是很簡單的動物,如果他們喜歡妳,很難看不出來,至於那些看不出來的,要嘛就是情場高手,欲擒先縱是拿手的把戲,要不然呢,就是表達能力有問題,這兩種男人不值得花太多時間。男人要是真的喜歡妳,多數會出盡法寶,不一定窮追爛打,但絕對不會自行棄權消失的,在求愛中的男人會棄權通常只有兩種情況,一,女方有男朋友了,而且搶不過。二,被女人斬釘截鐵拒絕,妳既單身,又沒有拒絕,他們還是退了幾步的話,多半是不夠喜歡妳而已。 然而親愛的這也不代表妳有問題。 單身也就單身吧妳總是說,寧缺勿濫,若不夠認真也不配得到妳的青睞。女生同仇敵愾,幾個姐妹坐在一起必定替妳打抱不平,那麼優秀的姐妹,怎麼男人總是不識貨,那麼精彩的姐妹,也不該為了想有個伴而自動打折,降低標準不一定幸福的。你這才又快快樂樂地過了幾年單身生活,在工作中尋找自我的價值,從同事朋友的愛護中細味生活,只要有假期,沒有太遠的地方是妳一個人去不了的,妳過著許多女性都羨慕不已的日子,笑口常開,似乎應了許多關係專家都在說的那一句,一個人的幸福比兩個人的消磨強太多了。看起來就是這樣,不是嗎? 某一個晚上妳下班回家,累得賊死的妳想著從冰箱裏挖出剩餘得食材,隨便煮一點什麼,昨晚還有剩下半瓶紅酒,上週買的影碟也還沒看,這一天這樣子打發掉也相當不錯。人生充滿意外,才解凍了蝦子,切好了蔬菜,水還沒燒開煤氣就用完了,外面開始下起雨,沒關係,只好用電壺燒水煮泡麵吧。坐在沙發上剛剛開了電視,窗外閃電一閃雷聲一響,眼前一黑跳電了。妳摸黑嘗試把總電的開關重新打開,劈啪劈啪幾次,還是沒有反應,妳走到陽台去看看,似乎只有妳這一家是這樣,萬家燈火,在雨中也看不清那些窗戶裏面的內容,妳的眼淚就這樣莫名其妙流下來。 妳說多年單身,以為對寂寞已經相當免疫了,但有一種陪伴,朋友同事事業興趣全部都辦不到,那種給妳換一個燈泡,當個跑腿去買罐醬油之類的,又或者聽妳碎碎念著一天瑣事的小溫暖,如果身邊沒有那個人,這一切都不會發生。妳不急,也急不來,妳問我會不會是妳對感情的偏執?妳不懂得怎麼付出才是安全的,說是沒有怎麼要求,但妳總是在每次的約會中默默地觀察著對方有多少真心,妳在意對方說話是否誠懇卻有不肯透露自己太多的想法,你問,那些無疾而終的感情,是否也因為妳自己的潔癖?妳對人不放心,那個隔閡是否太顯著了?常年一個人生活,不自覺一直發出一種不需要被照顧的氛圍,妳問我是不是很容易讓人覺得不被需要? 親愛的,我的經驗來說,愛根本無法計算,旁人的建議多半只有極其有限的參考價值,遇見喜歡的人,從來是從心底出發的,妳必須先放心,妳知道嗎人生經驗有一個壞處是,它讓我們有預設立場,但愛沒有方向沒有邏輯,除了自己的感覺,沒有其他人可以給你答案了,而妳想得起來了嗎?最初的時候,妳怎樣去喜歡一個人? 祝妳幸福, 壞品味先生 ...
亲爱的e, 从小你就不是那种风头抢尽的人,虽然考试成绩一直都亮眼,但站在你的姐妹朋友里头,你就变成倒进热咖啡里的糖,没两下就完全消失了,剩下咖啡的香气,奶泡,拉花,那些可以吸引眼球或嗅觉的部分,全部都与你无关,而你跟你那些出色的姐妹们一直相安无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玫瑰之间的战争,她们互相拥抱又针锋相对,而你是晚开的花,当时你怎么可能知道,也没有人可以预料吧,你看起来就是那么惨绿的,一根芦笋吗?你大概是这么想,芦笋就芦笋吧,如此独善其身地生长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于是那些男生们的青睐,那些香水与化妆,那些青春期因为荷尔蒙而产生的关于爱的错觉,动物性的动情,一下子就跟你擦肩而过了,似乎没有在你的生命中留下什么难以磨灭的印记,一切都是淡淡的,如一张颜色化开的水彩,只有模模糊糊的轮廓,而事实上,青春期的大部分时间里,你都在作画,关于你做的梦,或者你的向往,都在你青涩的画作里头,那个时候谁又会真的把这些当一回事呢?看过的除了赞叹说好美,不到数秒话题就转移到明星啊,谁与谁的八卦里,你总是笑笑,然后把画收起来,变成一撮糖粉,融入这个大杯子里。 你那些像玫瑰一样的姐妹,一毕业急不及待就跑到更远更大的城市去,那里有个无穷大的世界等待她们,她们怎么回甘心当个后院的玫瑰呢?她们穷一生之力怒放,为的当然是遭遇更精彩的生命经验。而你呢?一个小念头才刚从脑海里冒出来,跟家人商量了一阵子,就默默地收集资料做好准备,带着你的几本画册,成为姐妹里第一个飞到国外的人,你的那些姐妹无不惊讶,都惊叹你突如其来的勇气,送行时那些掺杂着些许妒忌的祝福与拥抱,你都照单全收,反正,会好长的一段时间不再见到她们了啊,你想,可爱的玫瑰们,也祝福你们。一个人独居海外的前面两三年,带口音的英语让你处处碰壁,一个朋友也交不着,长期只跟亚洲人混在一起,只到中餐厅或快餐店觅食,世界对你来说其实没有别人想象中那样变大多少,你依然是那个生长很慢的芦笋,长高没多少,放学后都躲在宿舍小房间里看连续剧或读着朋友的email,看看她们当中那个成了城中著名模特儿,那个又成功面试加入大集团,甚至也有的凭着高明的公关,在销售行业如鱼得水,身价高涨,大家的爱情也不遑多让,各有各精彩,你笑说,根本就不用去看什么连续剧了,看你们高潮迭起的生活,大概可以延伸出各种主题的连续剧,爱是什么呢?让人如此神魂颠倒? 也不是没有恋情的,一个人长期在外,总会找到另外一个取暖的人,但那感觉不象爱,更像一种交换,你们在某个特别冷的冬日在一起,你说冬天啊就特别特别希望有个人在身边,刚好有个看得顺眼的,不太讨厌,那就在一起吧,两个人挨在一起看电视节目,一起煮食,说些言不及义的话,做爱做爱做爱,直到天气开始变暖,很自然地分开,说不上有多伤心,很快你又投入在你的课业以及变化不多的生活里。一个冬天过去两个冬天过去三个冬天过去,你换了三个情人后,刚刚好毕业,就回国去了。这一回去, 你以为可以呆下来,好好找一份工作,找一个男人,或许你的人生就会跟的上你的姐妹们,事实是,你开始想念那些冬天,你开始想念那些不友善的眼神,你甚至发现,不知不觉学会的当地英语口音竟然被自己的国家误会为媚外,你觉得这里的男人莫名其妙,净说些大话,约会时争着买单,仿佛不让他们的话就会摧毁了他们弱小的自尊似的,你发现从电邮或社交媒体上获悉的姐妹们的生活,原来都经过剪辑修茸,不尽然是美好, 用力活给别人看的多,活的出自己的人比较少,你不想去比较的,可是还是比较了,然而你在她们之间还是可以安分地当一撮糖粉,撒在一杯被搅拌不休的咖啡里,融化的无影无踪,你笑著,心里悄悄做了再次出国的打算。 这是你在异乡的第九年了,你回想说,从再次飞来这里的那一年开始,你才正式开启你的人生,你才真正地像一个当地人那么生活着,找了一份喜欢的工作,努力地累积未来的筹码,你不太用社交媒体,也不再羡慕别人,你尽可能把力气都花在美好的事情上,至于别人怎么觉得那是别人的事了,你发现自己可能不是芦笋,你是晚开的花,可是,你现在怎么可能还想要成为一朵花呢?祝你越活越像自己。 坏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R, 最近在媒體上鬧得沸沸揚揚的好幾宗情愛糾紛讓妳困擾了是嗎?導演劈腿被媒體抓個正著,與演員讓人羨慕的幸福婚姻滿足不了男人遊走花叢間的欲望,大家一窩蜂異口同聲說著男人都不可靠,感同身受的人痛罵男人用情不專,不值得原諒,擾攘了一陣,演員一個急轉彎公告天下,似乎選擇挽救,大家不解之際,再爆出愛情長跑十年的女性插畫家結婚不到一個月也步上後塵,這次換了是女方出軌。頓時小三賤男之說滿天飛舞,是什麼讓這些已經經營十年的感情如此不堪一擊?婚姻可以保證什麼呢? 樂觀的人說結婚就是一個雙方願意負起責任的憑據,好讓兩人未來的日子有某些法律與經濟上的保障,比如要生孩子了,又比如萬一有一方有什麼三長兩短,妳總得有一個法定關係,才能去做安排。悲觀的人說,除了這一層,婚姻不保障最基本的愛情。 我很同情這些公眾人物,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在我們身邊怎麼會少?就因為他們是公眾人物所以被放大來檢查,也顯得更為震撼,妳嘆息著說,這該怎麼辦呢?是要相信愛情嗎?還是必須做好心理準備?我想起我的另外一個朋友L,與男友愛情長跑十多年,中間分合幾次,大小風波都經過了,終於穩定下來,但到目前為止還不作結婚之想,別人問起為甚麼,她總是振振有詞說,妳們那種是婚姻,我們這種叫愛情。我想除非有一天他們想要孩子了,不然大概這一輩子都會維持愛情的關係吧? 親愛的R妳說讓妳害怕的當然不是婚姻,而是人在一段關係裏久了所產生的怠倦感,甚至說不出自己其實到底還愛不愛身邊這個人?妳千挑萬選,這個男人算是最接近心目中完美的情人了,一晃眼三年過去,男人似乎有想婚的意願,妳顧左右言他,這話題能避則避。那一天跟他一起逛商場經過Tiffany,他牽著妳走進去,走到櫃檯指著一顆戒指說,當年負擔不起的,現在似乎又不覺得有多貴了,不知妳現在還會喜歡嗎?那話彷彿打開了潘朵拉的盒子那樣,一堆亂七八糟的情緒在妳心裏胡亂竄了出來,妳勉強擠出笑容說,說想去看看有什麼電影,假裝沒聽懂。 妳不想婚。 每段關係裏都會有收藏在地毯底下的秘密,那些清理不好,見不了光的情事,全都掃了進去,我當然知道。這個年代,出軌再也不只是男人的專利了,那差別只在女人總是藏得比較好。妳說怎麼辦呢,妳看見這些新聞,罪惡感油然而生,非常害怕東窗事發,妳會不知怎麼面對。那妳喜歡這個第三者什麼呢?說是第三者似乎也不恰當,畢竟不是他明知故犯的介入,關於妳已經not available這件事,他是後來才知道的,吵了幾次,沒人當機立斷,就這樣藕斷絲連繼續暗通款曲,這關係像是一針強心劑,完整了妳對激情的渴望。每一次見面,那熱情都把妳所有的感官都挑起,妳說妳也說不上來到底喜歡他什麼?沒什麼特別的優點,野蠻任性,脾氣不好,可他的愛來的直接又強烈,明知無法相處,卻也戒不掉他給妳的感覺。妳喜歡的,是一種感覺。 是對是錯這回事我不想說,只是,這是愛情嗎? 而在檯面上被承認為男友的那一個他,妳問我,該怎麼處理呢?這真是一個難題,但我可以跟妳分享一件事,男人雖然不如女人細膩,但對於妳的異樣一定可以感覺到,不沿著蛛絲馬跡追問其實也只是緩兵之計,男人也害怕不小心看見真相啊,或許在城的另一端,他也正在跟兄弟們喝著悶酒,卻也無法把那難以忍受的疑惑說出口,或許他正想著,只要這樣旁敲側擊,妳會回頭是岸,只要一天不說破,若無其事一陣子就沒事,你們還可以跟從前一樣,或許他在想,結婚是一個解決方法? 你問我,是不是該直接對他說呢?不管是要走下去或是分手,妳想對他坦誠,不管他接受不接受,那已經是妳無法控制的事,妳說至少算是面對了。而對另一方,妳也打算直接砍斷所有關係,朋友也不做了,那種自欺欺人的不如我們做朋友的說法,對你來說只是留著一個死灰復燃的火種而已。妳說妳自己已經證實了愛情的不可靠,還談什麼婚姻呢?就勇於坦誠這一點,我從來覺得女性是比男性乾脆的多的。然而說回婚姻或者愛情,其實也沒那麼脆弱,脆弱的從來只是人性而已。 而愛情本身,不管妳相信不相信,會不會出軌,長久不長久,愛情還是愛情,就是那種讓人沒事笑上半天,讓人逛個菜市買幾斤肉也覺得快樂,讓兩個人說出一堆以為馬上就會實現的不切實際的未來的,某種讓妳心臟溫柔地跳動的,像絲綢一樣的東西。有時妳會覺得它柔弱又無用,但沒有人不想要。 至於婚姻,那真的是另外一件事了,他是文明的制度,so? 壞品味先生 ...
親愛的W, 你從小到大最敬佩的人是你的父親,他總是用他的方式不著痕跡地愛著你,即便在你最叛逆的時候,把母親氣的快要瘋掉,你父親安撫了母親後也沒生氣,只是淡淡對你說,他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只要不傷害自己,不犯法,要走怎麼的路想幹什麼,做好決定了就去吧,若需要支持,我在能力範圍支持你便是。你看著眼前這個精瘦沉默,甚至保守的男人,並沒有像連續劇那樣突然哭了起來叫一聲“爸!”然後給他一個擁抱,你只是看著他說了句,嗯,我知道了。 然後你拿了父親給你的一大筆錢,飛到海外去念他們不認同的科系,你當時說的那麼堅決,說這是理想,其實你父親一早就看穿,你是為了不想跟當時的男友分開,才千方百計編了個體驗生活提高競爭力的故事,你要到回國幾年後才慢慢發現,原來父親早就懂得了,所謂的天衣無縫,是你低估了他人的智慧而已,你父親甚至知道,你不會跟這個男的走到最後,當然他並沒有什麼預知能力,他只是憑人生經驗猜測,你或許可以為愛走天涯,但未必會為男人洗手作羹湯,這戀情要是在異地失敗,應該不會要了你的命,頂多讓妳發奮圖強。 留學的第一年,你們如新婚燕爾,合租了個房間,買了二手傢俱佈置了自己的窩,每天一起搭乘公車上下課,過著如電影場景一樣的理想生活,你以為只要繼續走下去,很快就會畢業,搞不好可以在這裡找到工作,索性就留下來,幾乎所有的留學情侶都是那麼盤算的,但人生怎麼會那麼容易估計?人會變,你也說不清楚是怎麼開始的,你們各自都交了新朋友,然後開始各自出去聚會,一開始時還會互相交換關於新朋友的故事,外面的世界真的很精彩,每個人帶著不同的觀念與想法來到這裡,各種新鮮的念頭,在全新的地方發生,你的男友被各種新鮮的人和事吸引著,你也同樣覺得興奮,但實際上你對這些事感到不安,感覺始終有段距離。很快你們起了第一次爭執,為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事。你還記得那個晚上你趕著一篇報告,他躺在床上喋喋不休地對你說著今日又遇到了怎樣的人交換了怎樣的生活意見,他覺得必須在觀念上作更大的改變,你因為趕著作業所以敷衍地答應著,他突然安靜下來,那突然的安靜讓妳感覺到那條繫在你倆之間的線輕輕地發出啪的一聲就斷掉了。他像對你說又像自言自語地發出一句:“你不認同就算了。”倒頭便睡。 這事發生後你們爭執不斷,你的倔強不容你讓他察覺到你是為了他才遠走海外的,這會使你在他的面前抬不起頭,然而你還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希望熬的這個冬天。誰知他先開口了,說是希望給彼此多一點空間,千辛萬苦來到國外,不趁著機會學習一個人生活就太說不過去,他嘴巴裏說著因為你那麼喜歡這個房間,也費了些心血,所以他會搬到另外一個地方去,但那本來兩人分擔的房租他繼續分擔,你聽著聽著,知道他說的都言不由衷,這些話的背後,不過是他想撇下你而已。這是你第一次經歷到男人在感情事上的拖泥帶水,你心裏那句“你不要我了是吧?”怎麼也問不出口,也只是忍著淚說沒關係,你也想搬到更靠近大學的地方,就各自搬吧。 冬天分手並不如偶像劇裏面那樣唯美感傷,更多的是孤獨感。你在一間學生公寓裏找到一間分租房,大家都是亞洲人讓妳稍微減輕孤獨感,你並沒有濫情地感懷身世或以淚洗臉,也並沒有發奮圖強,就僅僅是,把該修的學分修完,順利畢業回國。 你父親在你找到第一份工作後對你說,薪水別急著補貼家用,先買一臺車再買份保險,你父親給你一輩子的安全感是教會你怎樣在不依賴愛情的生活下活好一點,他用他的方式傳授你理財之道,你回國後也不再頂撞跟你貼錯門神的母親,她說什麼也就任由她,而你也不知為何就對你你父親的安排言聽計從,也不知道算不算戀父,職場上總有追求者,只要稍微發現他們給不到那種腳踏實地的安全感你就無法跟他們繼續交往,但你曾是那個為愛走天涯也在所不惜的女子啊,你說,有點不可思議吧?你以為你會是一個浪漫主義者,結果你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實用主義者,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像父親一樣愛你,任你予取予求,是以妳對後來的交往對象都不寄予厚望,他們更像一個生活陪伴者,但你實際上並不讓他們融入妳的生活,妳說,妳父親讓妳真正學會怎樣自立更生自給自足,我想,或許下次再見,妳可能會跟一個年紀稍長的男人一起吧?很可惜啊男人成長速度之慢,是天性使然,妳想要的那種安全感,不經一二十年風浪都不可能有呢。 壞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W, 你其實沒說錯的,多數有才華的男人都有潛伏性的危險,女人這輩子一定會有那麼一兩次被這樣的男人吸引,他對你說著他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他對你說著他的人生,他讓妳看他的生活,跟這個世界那麼的格格不入,偏偏又產生某種衝突的美感,他像一種沒試過的藥物那樣讓妳產生幻覺,又像一口深不見底的井,你井口看下去,模模糊糊地看到自己扭曲的倒影,女人的本能提醒你這麼做是危險的,但你還是忍不住,要去知道更多。 他幾乎唾棄物質生活,金錢面前毫不動搖,相比之下,那些掙扎著討生活的人就顯得卑微無比了,他們只是想盡辦法過的好一點,可能的話買一台歐洲車吧,最好可以住進孟沙山區的公寓裏,在亞洲以外的國家旅行,當然要擺脫跟人搶廉價機票的窘態,大夥兒都差不多是那樣的,他們看起來是被歸納在人生勝利組那一端的人。但這個男人不同,這世界怎麼流動都影響不到他,他既不屬於典型的人生勝利者,也不是失敗者,甚至不在兩者之間,他像是社會食物鏈以外的的人。你每次聽他說話,看他緩慢抽煙的樣子,對社會施加在他身上的粗暴手段四兩撥千斤的方式,他說你未必要選擇抵抗,有什麼好抵抗的,這世界本來就是這樣,他太聰明,所以也不屑變成只有一股熱血的憤青,他說你看那花那草只管自己生長,環境變好變壞,也總得成長開花。你聽著他的似是而非,無法抗拒的卻是他望著你的眼神,你覺得好危險,好幾次你都落荒而逃,你說,他沒有女朋友,但他有一起睡的朋友,不止一個。每次見面,你都在關鍵時刻逃走,回到家就告誡自己絕對別以為自己可以變成這個那人的最後一個,絕對不要心存僥倖他會為了你改變什麼,別聯絡了,然而這男人似乎天生就有靈敏的嗅覺,那節奏感幾乎像個爵士鼓手一樣,在樂曲緩和下來的時候不著痕跡地來個個即興的段落,你又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你以為自己應該可以掌握情況,於是你們又見面,同樣的,他不打算開車,你的去接他。很多時候聽你這麼描述,我總是不以為然,或許他的工作的特殊性的卻非要有一定的才華才可勝任,只是倒也不見得是什麼驚世之才,甚至他欲擒先縱的手段,也相當常見,比較聰明的是他先讓妳知道他浪蕩成性,如果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你又對他產生更多期待,當你的期待落空,也不構成欺騙,你一早就知道了,他有一起睡的朋友,不止一個,這是姜太公釣魚呢,老掉牙的道理,他是不是蓄意如此我不敢說,不過從我角度去看,如果你沒有準備好付出可能的代價,這場情感拉鋸,你已經未比先輸了。你說你知道啊所以你才不咬餌,可是又老禁不住挑逗,每一次失魂落魄地回家,再花個幾天來平復心情,但你又問我了,你覺得他會喜歡我我嗎?我怎麼知道呢?他從不對你隱瞞不介意跟你睡,但也從來沒有說要跟你怎樣,在這種關係中女人最吃虧的地方是,就算你接受了他的遊戲規則,因為構造的不同,女人終會在親密關係中產生愛的幻覺,一種類似歸宿感的錯覺,男性則極少這樣,基本上對你不感到討厭的話,都是可以上床的,在高潮過後馬上有恢復到原來的狀態,鮮少會增加什麼。 所以是他的才華促成了你願意跟他睡的條件,但你還想要點別的? 其實你都明白不是嗎?他跟本不關心最後是不是可以跟你睡,反正他不缺一起玩耍的對象,但你的感情則被某種虛榮感左右了,你覺得他是特殊的,所以他的青睞變成了一種致命的誘因,你總覺得你會是不同的是吧?你覺得你的不容易上鉤對他會形成一種挑戰?你不是說,他是不一樣的嗎?既然他是那種很難被定位的人類,你的小心計自然也不會在他身上產生任何效果,他是傳說中沒有道德底線的遊牧民族,任何加諸在他身上的規則都會被抵消,你要嘛就一直臨陣脫逃,然後一直沉溺在想像中,要嘛就直接跟他睡,或許一夜過後你投射在他身上的各種感覺幻覺錯覺都會消失殆盡。不是說,那是一口井嗎?除了自己的倒影,還有什麼呢? 壞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A, 這整個城市滿滿都是對生活不滿的人,他們又似乎都在做著雷同的夢,醒來後從房間走到車廂中,在從車廂走到辦公室的小隔間裏,然後把次序倒轉,星期一複製去星期二,星期二複製去星期三,人生的內容似乎就是copy & paste的文件,稍微改一下細節,就填滿明天了。霧霾來臨,全城制水,我們用同樣的音調與語氣抱怨,除了自己的感受,已經沒有多大的力氣在意其他人怎麼想,偶爾從別人的八卦裏找到短暫虛無的刺激,急著發表各種看法與意見,我們不停地找尋聆聽者,卻鮮少聆聽,世界變得越來越聒噪,而真理還是一樣在蒙上一層厚厚的灰塵,不見得越辯越明。 那一年霧霾來的時候,你跟他的感情跟這個城市一樣,陷入某種膠著中,兩個人帶著口罩吃力地呼吸,你們習慣彼此,拷貝著從前的相處模式,每日都在移動,但始終走不出困境。你們各自到外面尋找另外一雙耳朵,不管別人聽懂多少,像是為了避開霧霾,哪怕只有一兩口清新的空氣,能夠呼吸,你也管不了危險,實際上能有多大危險呢?你們的關係活像早期兩人聯名的定期存款,那是你們最快樂的時候一起去銀行開的,兩人各自拿出一小筆錢,說好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存一點,日積月纍,有一天可以拿來旅行啊,做點小生意什麼的。但我想你們誰也說不清楚,到底是何時開始的,兩人都不再提起這件事。你們的關係,與存款一樣,凍結在一組數字中,不上不下,就只有那麼多,開創不了什麼也保障不了什麼,然而也算是儲蓄經年,要是突然失去,似乎誰也不會甘心。那是你們唯一的默契了,當作沒一回事的默契。 幾乎是同時的事,你們開始背著對方跟其他人約會,在那些說不上是愛的關係中,你們同時找到扮演另外一個角色的舞台。像一隻動物在鋼筋森林裏選擇性地展示美好的部分,同時吸引獵人與獵物,在一人面前是蕩婦,在另一人面前是淑女,你小心拿捏,心裡劃下一條底線,只要不超過,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你的底線是:“我有男朋友。”然而這一句話似乎就是一個啟動的按鈕,那些男人,總是因為這一句話而變得積極。男人是地盤性的,也是掠食性的,他們生來就喜好爭奪,對他們來說,和平只是一種手段,爭取才是目的,而必要的時候,他們根本不害怕引起戰爭,不管他們手中握著怎樣的籌碼,他們從來就不相信不打就認輸這種事。 男人這方面的特性,對你來說有種沒頭沒腦的刺激,就像在一個安逸的池塘裏放入一隻掠食性魚類,其他的魚類都跟著活躍起來,新的次序就會產生。你重新感覺到被取悅的快感,對你來說,聰明的男人與簡單的男人都差不多,他們都需要一個可以爭奪的地盤來證明自己,你一方面一直提醒對方你是別人的,另一方面並不拒絕與他們約會,守著一條模糊的界線,直到那一天你跟你的約會對象在一個酒吧裏遇見他。你們兩人看見對方,避無可避,他若無其事帶著女伴走過來,先跟男的握手,介紹了自己的女伴,再介紹你說:“我的女朋友。”他笑著說,那女的一副驚訝的樣子,然後笑臉盈盈地對你說:“他常常提起你,你真美麗。”而你的男伴,也若無其事地拿起酒杯和他碰杯聊了起來。 四個人坐在一起,每個人手中各有一副未掀開的底牌,大家毫無異樣地談笑風生,你看著這個熟悉的男人,他不動聲色見招拆招的本事原來你從未見識過,看他淡定地化解這樣的尷尬,你突然覺得這檯戲你總不能輸掉演技,一整個晚上下來,你配合著他的節奏,將四人慢慢引到可全身而退的台階,你一方面覺得這男人的氣度了不起,一方面也感覺被背叛,只是這種情況之下你也似乎沒有任何發難的理由。你覺得這太不真實了,根本就像那種城市愛情連續劇的場景,戲真如人生?這一個晚上你回去他的住處,你們若無其事地一邊各自梳洗,一邊像從前那樣交換一日生活的內容,對於各自的約會對象一事隻字不提,你們上了床,做了愛。一周後你傳了一通簡訊來說,你心血來潮為那個聯名戶口存進了一筆款項,發現他原來也存了一筆錢進去,我不置可否地回道:“那也不錯啊。”不然?還能說些什麼呢? 再一些時日,你告訴我說你們決定結婚了,你說這是很難形容的一個情況,那段日子的膠著,像霧霾一樣,在最嚴重的時候突然開始消散,這個最不解溫柔的男人,或許就是那個最適合託付終生的對象,你們甚至沒有嘗試解決問題,也沒有針對發生過的事詳談,那個關卡,在那一個晚上過後,就過去了。而你們兩人的底牌,始終沒有亮出來過。你說婚姻也就是那樣一回事,不是每件事都的結構分析的清清楚楚,你們兩人都是設計精密的時計,心裡有數,自動調整,不必動手動腳的,穿戴在手上,愛情閃閃發亮,別人怎麼想,那是別人的事了。 恭喜,誠摯的。 壞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G, 老實說,“物質讓人空虛”這種話如果從其他人口中說出來,多半會有種酸溜溜的味道。然而你不一樣,你一出世就註定不愁錢,也從不掩飾這一點,然而你卻說,穿過最貴的那雙鞋,就知道其實走起來沒什麼不一樣。這話不難理解,一般人應該都聽得懂你的意思,只是如果要領會,基本上與體驗海底生物的生活一樣困難。從小就在富裕的家庭長大也是一種無法選擇的人生,這樣說可能會有許多人馬上跳起來指著你的鼻子說你這傲慢的千金,難道你不知道你在說這話的時候多少人是真的在毫無選擇的情況下過著悲慘的人生嗎?你當然知道,這樣的情況你都算不清到底遇上多少次了,彷彿富裕就不應該感到有缺憾似的,你總得盡量謙卑一點,善舉不能少做,但也不能多說,以免招來為富不仁或假仁假義的惡名。 我們坐在吧台上有一下沒一下地聊著,像往常一樣,我對你這一年來去過什麼地方幹了些什麼事并不十分感興趣,反正也就是跟男朋友又鬧意見了,於是飛到什麼鳥不拉屎的外國小城住了一個月散心,或者是又有那幾個朋友利用或背叛你了,把搞砸生意的責任全推在你身上,你付錢了事後還得背負著難搞的千金小姐的惡名,多年來反反復復都是這些事。倒是沒聽說過你分享些什麼快樂的片段。如果朋友有分類的話,我就是那種不開心時可以叫出來聊聊的朋友。事實上你也不怎麼抱怨,也就只是喝喝酒,聽我胡扯些生活工作那樣,然後取笑我說,你這人,事業不算有成,也沒幾個錢,卻實實在在地活著啊。你看你這種語氣,我說,不折不扣就是個不討喜的千金小姐。你又笑了,一點也談不上是沈魚落雁的,文縐縐一點去形容的話,就是嘴角的弧度裏隱約有幾分寂寞。 我的營營役役,對你來說,似乎有種難以想像的樂趣,每一次見面,你總都要我鉅細靡遺地交待近況,搞砸了什麼?闖出了什麼名堂?我做的這些事對自己有什麼意義?值得經營嗎?可以賺錢嗎?為何做的不好?最近喝了什麼酒?去過什麼餐廳?還是住在同一個地方嗎?從我的答案裏你再憑空想像出一連串的畫面,說這也沒什麼了不起啊,你說,你也可以按照這樣的方程式模仿我的生活,可是為何感覺不到我所感受到的生活的況味? 有幾次你反常地多說了一些感情事。你總是抱著這樣的觀念,只要現實不是問題,感情理應容易建立,到頭來卻還是輸的一塌糊塗。你說大家都說感情也要經營,事實上感情根本就不像一盤生意,所有世俗的條件都無法保證愛會有什麼結果,更糟糕的是,有錢沒錢,男人也都是那幾種模樣,一樣會背叛,一樣會好高騖遠,一樣會口不對心。倒也不是沒有過快樂的時候,只是走著走著,還是走到分手。“你以為男人就不會為了錢而把愛情當成資本來交換嗎?”你說,如果你認識十個女人會因為男人的條件好而願意跟他上床,那我就認識十個男人會因為女人條件好而費盡心思取悅她。只是不知為何大家總是把女人說的非常不堪,而那些好逸惡勞的男人卻鮮少有人提起。左看右看,你曾經的男人都不像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你聽見的都是理想與抱負,你看到的也都是努力與上進,你總是被他們奮鬥的故事所感動,他們不像你自小就看慣的含著銀湯匙出世的公子們,經歷磨練的男人對你有莫名的吸引力,你不介意為了這樣的男人多做一些事,先是精神上支持,最後存摺裏的數字也跑出來支持了。“不要再把愛情說成一盤生意了,你不知道那生意是多麼醜陋的事。”你並不知道是因為他們原來就是這個樣子,還是人生進入順境而改變了他們,總之到最後,你是人財兩失。 我想你的殘缺來自於你的完整,你已經無法選擇經歷一次需要費點力氣的人生,於是你被那樣的人所吸引,可是真實的世界可不是偶像劇啊,人往高處,你卻想從低處仰望,於是你想自己製造自己的巨人,我在想的是,不管有錢沒錢,女人也許也是一個樣的,如果不是戀父就是有牢不可破的母性,對於父親式的情人或無助的像個孩子的情人毫無辦法,所以你覺得你的空虛感是因為物質的問題嗎? 我跟你的交界處,是這個小酒館,你那邊的世界與我這邊的世界一直相安無事,是因為我們的距離恰到好處,我是你不開心時會找的朋友,功能就像一個你不開心的時候就想去散心的城市一樣,而你真的不需要為了可以隨時去散心而自己建造一個城市,所以,你也沒有必要去定製一個自己想要看到的情人。慷慨如你,讓我也蠢蠢欲動希望你為這幾杯酒買單,你說的對啊,人就是那樣,如果可以,誰不想少付出一點多得到一些呢? 壞品味先生上 ...
假期的最後一天。 旅行結束了。 租了一臺廉價的露營車咔啷咔啷地在大洋路龜速行駛,走到哪裏睡到哪裏,從到處都是遊客的熱點走到完全沒有亞洲人的小鎮又跑去什麼風景都沒有的哀傷內陸小城,又跑到到處都是賊眉賊眼的海鷗的海港,然後在葡萄酒鄉耗了兩天,住在貌似鬧鬼的百年老旅館,不用開車的時候,就在老酒館裏喝著當地的啤酒,看酒保跟客人談笑風生...輾轉跑了大約千多公里路。幸好聽了朋友勸告,他說,你只有這樣的時間,don't be too ambitious。 是的,回頭去看最原先的設定,還想開到內陸去,幸好啊,有時少一點大志可以減少不必要的折騰,我只是個遊客,不是要進行文化苦旅或要變成一個所謂的旅人的人,舒服很重要。說舒服也不一定真的很舒服,天氣不好,老是颳風下雨,第一晚整個帳篷差一點就要被吹走,氣溫徘徊在5度左右,冷到要死,每天早上把露營車恢復原狀又是一番勞動,晚上也要把所有東西組裝起來,不過這一個部分我倒是挺享受的,特別是在冷死人早上在營地煮第一杯咖啡,煎蛋與培根,或是晚上颳風時一小口一小口地喝威士忌暖身體的感受,我都極為快樂。當然這些事是一種在旅行的時候才會有的感覺,如果常常在生活裡發生就不是那一回事了。昇哥有說過,人如果不常旅行,很容易患上旅行失心瘋,就是什麼小事都會大驚小怪一番,是啊,我也真的就是個死遊客,什麼東西都會大驚小怪,跑到菜市場拍魚肉牛肉雞肉,或是看到人家的郵箱也拿起相機拍,當地人說,你就是典型亞洲人。我心想你這個死老外,你來到亞洲也是典型的死鬼老吧,尤其是到了普吉島那種地方。反正。就是旅行啊,更多的意義或更少的意義都是獨一無二的旅行。在旅行中一直有人提醒哪裏是Must Go,哪裏是Must Try,老實說我從來沒有覺得沒去到什麼地方沒做到什麼會特別可惜或遺憾的,就隨緣啊,看到就去,想到就去,不特別麻煩就去,無法決定的時候打開Foursquare找一下Near By,或是看到合眼緣的場所,就去了。所以我錯過什麼了嗎?大概是錯過了你的經驗而已,我沒有錯過我的。明天回到現實了,剛剛看到小马說到Walter Mitty,裏邊不是說有時看到最美的風景,反而不去按下快門嗎?嗯,大約是這樣,我半張breath taking的照片也沒有,全部小眉小眼的。寫那麼長,因為快樂。 ...
父亲去世那一年我五岁,记得很清楚是因为每年扫墓总会看到那一排红字写着猝於1979年,而事实上我对父亲早逝在早期并没有特别的哀伤,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两样,我保有了许多关于父亲的记忆,我的完整直到小学被老师提醒我是没父亲的孩子,这才莫名其妙在教室哭了一场。 当然老师也不是恶意的,以现在的说法来说,就是insensitive而已,甚至带有少少的恨铁不成刚意味,那个时代的老师,对单亲的小孩大多会更严厉一点,出发点不坏,大约就是有点以师代父/母的责任感。但我就是非常记得,第一次被提醒没有父亲的感觉是相當震撼的。 在我小学毕业前,我并不太觉得自己不完整,直到接触到越来越多关于单亲小孩的资讯,心理分析啦人格发展啦什么的,我才觉得,咦?是说我吗?我甚至觉得有一阵子我是代入那个单亲的既定印象里,啊原来单亲孩子是这样的那我就是这样的吧?我应该是这样的。然後就莫名其妙变成一个不太完整的存在了。 其实专家懂什么? 人又不是一杯奶昔,不是說算准了材料的比例,搅拌一下就能调出美味的饮料那样的。那些不停强调单亲应该怎样单亲会怎样的说法真的让我感到十分厌烦,所以我要一股脑把我这个人的缺陷反社会倾向喜欢美女发线高冷漠等等都归咎于我没有好好处理单亲的问题吗? 没这回事。 我曾经把自小丧父这事戏剧化,后来发现不是这回事呢。我被提醒说我该有这种反应,于是我就演了那种角色。不对呢,我老爸若在世一定会生气吧,他一定觉得喂小子我带你去海边带你见识老子高强的棋艺让你參與男人在會館喝酒抽烟,在你知道GTO之就把学生當朋友帶回家玩....等等等等,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那样的人? 不是呢。 父亲留给我的,是愉快的记忆。而我后来变成一个怎样的人,是一连串际遇组成的化学作用,单亲也就只是其中一个际遇而已。 父亲在睡梦中过世时差不多我这个年纪,他人生一切才刚起步,刚刚脱离贫困不久,正迈向小康,所以去你的马云,35歲40歲不成功又怎样?我父亲不長的人生可不输任何人,自食其力自修成才,不到你這種虛弱功利的人來說三道四妖言惑眾。 倒是我常想,父亲若不早逝,我又会变成怎样的人呢?大概不从事目前的行业吧,大概早就结婚生子,大概。那是没办法过的人生啊。 今日扫墓,是为记。...
已經好多年了,香港對我來說只是一個轉機的地方,停留香港機場許多次卻始終沒有踏入香港。這次因為工作關係總算在香港停留三天,才發現她的節奏不再一味地快了,無論在人潮洶湧的街頭或是在如蟻穴的地鐵站裡,仿佛兩首不同節奏風格的音樂同時播放似的,密密的人群如同音符行進,並以兩種方言唱著不同的調,遊人如我在兩種截然不同的節奏與口音裡有一種微妙的不協調感。然而整個城市似乎已經習以為常,我不是什麼城市觀察者,目光掃到的表面是這樣,姑且就這樣解讀吧。 那個自小被香港流行文化殖民的我,長大成人後終究是獨立了,香港也被“解放”了,但是對於那個從前的香港,我仍然念念不忘,說念念不忘其實有點奇怪,97之前,我根本沒有到過香港,對於香港的印象或情懷,全都由港劇港星流行曲零碎拼湊的,廣東俚語,英文音譯去中文的道路名,在我踏足香港的很久以前,已經滾瓜爛熟,香港流行文化的浪潮,當年對馬來西亞這個看似獨立其實長期被不同的外來文化殖民的地方,完全是勢不可擋。我們當年嚮往香港正如現在的小朋友哈韓一樣。話說回來,我念念不忘的是什麼呢?那個驕傲的香港嗎?也許。 抵港隔天,友人帶我到酒店附近閒逛,走過長長的梯級,穿過一條又一條相對冷清的街道,那些精巧的咖啡屋,手作精品店,藝廊,麵包店都逐漸往山上移動,形成獨特的小商業社區,山下的鬧區,高昂的租金早就扼殺了小本經營的生存空間,另一位從事音樂的朋友如是說:“都別說香港音樂的未來,小朋友現在連找個band房練歌的空間都快沒有了,租金太貴,都快只有K房沒有Band房的窘境了。”於是,那些想在這個資本主義極致化的都市經營文創事業的朋友,開一家精品cafe也好,live house也好,大都望店興嘆,而開得成店的,多不得已把消費拉高求存,是以這趟旅程中,我每為一杯咖啡一塊麵包買單,心裡都覺得大部分的錢都奉獻給地產商去了。 這個山上的小社區,香港友人笑說是“屬於招待貴賓的一部分”。言下之意,有種“最好不要有太多人知道”的意味。無他,熱鬧到一個程度,奇貨可居之下,租金再創高峰不是什麼新鮮事,這個城市美好的小秘密最後會在地產商點石成金的魔法棒一揮之下消失嗎?恐怕只有經濟學家說的出所以然,凡人如我,不管最後住在什麼城市,都不過是希望消費的可以有所選擇。 那天我們走過許多樓梯,曲曲折折來到角落的小茶座,聊了許多又像什麼都沒聊到的,但我們都希望有夢想的人可以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好讓我們也可以在這裡繼續風花雪月,畢竟人生除了生存,所謂的luxurious,不是在名牌店裡可以買到的,生活的luxurious是你可以隨時來到這樣的一個地方,店主人的生活哲學與審美表現在食物飲料裝潢擺設談吐與音樂裡,在米其林之外,我們還可以買到一種道地生活況味的東西。然而,在香港這片彈丸之地,同時也是貪婪之地,這樣的美好,以及某種隱隱約約的的港式驕傲,還可以維持多久呢? ...
多年來大部份時間我都是一個人用餐的,不管單身與否,一天裏面至少兩餐是一個人吃,無所謂孤不孤單,有些飯局幾個好友或家人一起吃當然有不同的況味,然而每一餐都要求有人陪這件事是我無法理解的。 我極愛麵食,每日第一餐如果可以的話,必首選麵食,前幾天見朋友在FB上提到春記大埔麵,恰好星期天早起送女友上班,天才剛亮不久就轉到Jalan Pasar去,你知道平常的日子,沒什麼特別事都不會來這裏,塞車是一回事,難找停車位是一回事,人潮又多,為了簡單地吃點什麼而搞到自己焦頭爛額又是我不理解的另外一件事。星期天早上七點輕輕鬆鬆停好車,輕輕鬆鬆找到風涼水冷的座位,點了朋友推薦的老鼠粉,果然還是很純樸的,豬肉鹹香,老鼠粉不給人有一種不真實的彈性口感,反而綿密,如果回憶沒有自動加鹽加醋的話,這跟我小時候吃的感覺很接近,默默呼嚕呼嚕地吃完,趁星期天家庭早餐日人潮湧進來前離開。 近半年來幾乎都是早上七點前就起床,要是平常的日子,送了女友去工作,就選擇避開可能出現上班車龍的路段回家工作,若是交通情況不太好,就先到外頭吃點東西再說,因為早,半年來的早餐,幾乎都可以在輕鬆的情況下在老字號解決,有些是街知巷聞的,比如imbi road豬肉丸粉,或imbi pasar裏面的茶檔,有些只是普通的老攤子,Peel Road某個雲吞面,或是Jalan Pudu裏的包餃點心,生活重心已經從幾年前的PJ移動到市中心,其實在離職之後,我仍然每天都開車到Sea Park或Paramaount哪裏的傳統咖啡店去吃東西,這習慣一段時間後才改掉。 星期天早上的城市我最喜歡了,反正都出來了,順便遊車河,像今天經過Loke Yew,想起許多年前在海螺打混的光景,每每搞到早上六七點才醉醺醺從這條路回去蕉賴,每一次都不曉得自己是怎麼安全回到的,現在想起來真的是年少不知死活,對生命與時間根本不珍惜,只想燃燒啊,沒有目的地燃燒,一把毫無作用的野火那樣,話是這麼說,我想起還是嘴角上揚的,嘿,我的人生有過這一段呢,非常精彩。然後我從Loke Yew開到Bukit Bintang,又從哪裏打Sultan Ismail回家,經過夜店區,發現又封路了,人們或是慢跑,或是以滑輪滑板代步,最多的是騎腳車,許多人,不知是什麼活動,洋溢著歡樂。我們常常說城市無聊啊,但每每有這種好玩的事也不太參與,甚至不太知道,現在大家的資訊都靠社交網站,總有盲點的,真正有素質的資訊沒人注意,大家推的都是鬆動的東西,甚至於生活上的,什麼城中十大咖啡館,什麼十個約會好去處,這些地方我通過遊車河就能發現了。許多朋友誤以為我只掛在FB上,事實上,我讀書看電影走路與寫字甚至思考的時間,統稱生活,都比上社交網站多太多了。 又關於回憶,看著夜店區角頭的間空置了一段日子的樓房,許久以前是Emporium,當年還請王菲來開幕,風頭一時無兩,每個夜行動物都必來參拜一輪,否則不算玩家,那些日子跟現在沒什麼兩樣,所有年代的青春都差不多的,喜新厭舊,像蝗蟲一樣,湧進一個地方,滿足了,移動去另一個,毫不念舊,多風光多酷的娛樂場所,要不是兩三年後消失,就是淪落成人肉賣場,可以撐過來變成夜店老字號的寥寥無幾,但我一樣沒有後悔曾經這樣揮霍過金錢與時間,並對於曾經對那些庸脂俗粉動過心也毫不覺得尷尬,我甚至覺得,還是有些肉體表象上的人工美感,是所謂心靈之美所無法取代的。我從來不鄙視肉體之美,不管那種美是舒淇還是彭丹,當然我也沒有說一個人可以完全沒有內容,但所謂“內容”是否就是飽讀詩書,或者“單純善良”?我有保留。 因為封路,兜轉好多圈都無法順利進入回家的路,也樂的在吉隆坡老城市裏都轉,Raja Laut周彼岸,Tun Perak週邊,慢慢開慢慢看,這城市很醜陋,但也有種不可思議的活力,在Bersih的時候,從蘇丹街步行至獨立廣場,也有經過,那時其實一邊喊著口號一邊心不在焉的抬頭看這些建築,心裏其實感覺很奇妙,是我所居住了快20年的城市嗎?這裡是他的心臟地帶嗎?我熟悉這裡嗎?我以後還會想到要來嗎?還是我隔天就會唾棄,這裡又雜又亂又塞車?我從Dang...
他不懂咖啡,只是覺得喝咖啡比較有型,港劇裡那些男主角都是那樣點的,舉手,expresso一杯。第一次點expresso的時候,他對服務員說,怎麼那麼小怎麼那麼苦快拿糖來拿熱水來,他用熱水沖開後加糖攪拌,他突然覺得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濃得化不開。"化不開?沖水就可以啦。"後來他都自以為幽默地那麼說。許多年過後,他也總算搞懂expresso本來就是那樣的,是他自己喝不慣苦頭,咖啡原來是這回事,酸苦層次裡面的美好,要嘗的夠多了,才喝得出來,所謂人生,他原本就是那個樣子,化不開也就化不開吧,那況味還是得嘗過無數苦頭,才嘗得出來。 ...
他對星期一無感,有工作的日子對他來說比較輕鬆,一切都有依據,總有人來告訴你今天要完成什麼,去做就是了,他覺得人都有惰性,有夢的或庸碌的,其實差不多,那只是一個坐在驢子上用竹竿綁著蘿蔔驅使驢子往前那樣的一回事,蘿蔔是個伸手可及的夢吧?人們總是庸碌而不自知,但沒關係啊他只想活得清楚一點,比如他清楚他的郵箱不會收到情書或那個朋友在國外寄來的明信片,他清楚那些賬單欠款才是他活過的證據,2月電話費增加因為老在跟情人調情,3月信用卡又多一筆是因為開了幾次房,他常想如果終於有人愛上他,並且問他怎麼證明愛?他會把賬單拿出來,你看,這些日子我們做了這些事,而在你出現之前,除了存款,我什麼都沒做。庸碌真的不好嗎? 他對星期一無感,有工作的日子對他來說比較輕鬆,一切都有依據,總有人來告訴你今天要完成什麼,去做就是了,他覺得人都有惰性,有夢的或庸碌的,其實差不多,那只是一個坐在驢子上用竹竿綁著蘿蔔驅使驢子往前那樣的一回事,蘿蔔是個伸手可及的夢吧?人們總是庸碌而不自知,但沒關係啊他只想活得清楚一點,比如他清楚他的郵箱不會收到情書或那個朋友在國外寄來的明信片,他清楚那些賬單欠款才是他活過的證據,2月電話費增加因為老在跟情人調情,3月信用卡又多一筆是因為開了幾次房,他常想如果終於有人愛上他,並且問他怎麼證明愛?他會把賬單拿出來,你看,這些日子我們做了這些事,而在你出現之前,除了存款,我什麼都沒做。庸碌真的不好嗎? ...
說起來他並不喜歡煙味。他開始抽煙或多或少是因為那個女生,她吻他的時候,他感覺到薄荷煙草的酸澀在濕濡的舌尖上跳舞,那一次做完愛過後,女生又把香煙掏出來遞給他,Salem Light。第一口香煙嗆喉極了,看著他狼狽咳嗽的樣子女生哈哈大笑起來。然而他們的關係如香煙那樣短促輕淺,燒完了,留下一陣輕微的暈眩,滿室的煙味以及,風一吹就散去的灰。後來他也真的抽起煙來了,一抽就沒停過,他的朋友對他說,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他想想,這種話根本就像張國榮口中沒有腳的小鳥那麼虛無,他不喜歡虛無,然而他停止不了抽煙,抽煙是虛無的,他不喜歡被虛無的事左右他的人生,或許抽完這最後一包,他就停了。他應該會更喜歡那樣的自己。 ...
現實是堵塞的,如同一條大水溝,淤積著夢的殘骸,寶特瓶,罐頭,動物的屍體,食物殘渣,破銅爛鐵,不要的記憶,渾濁的時間流動著,越接近城市的地方越難過濾,他的生活靜靜地漂浮在水面,那流向大海的夢似乎很久都沒做了,他只醒來,工作,回家,那唯一的出口就是非法下載的影片在電視上發出的光影,他在裡面過了數百次的人生,失意的人,猛男帥哥,鐵甲戰士,精神患者,無趣的有趣的,詩意的,淫穢的,他的人生大概是部悶死人的電影吧,他想,又或者他是個說不出好故事的導演,在淤積的現實中只能打撈到令人沮喪的素材,他覺得別人的故事總是特別精彩,他於是關了燈,讓螢幕閃爍的冷光包圍,變成一尾鯨魚,游向大海。 ...
這是他居住的城市,從堆滿東西的睡房望出去就是這幅景象,工地每天早上八點準時開工,貧窮的外勞在建築一個他們買不起的夢,他想他跟外勞有什麼不同?租來的房子同住著幾個不熟的朋友,下班後大家各自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他偶爾會知道隔壁房的莎莎今天男朋友來了,做愛聲浪很大,通常是週末中午。莎莎在美容塑身店工作,身材嬌小玲瓏有致,有一個半夜家裡停電,她敲他的房門喚醒他問他有沒有手電筒?她怕黑。他沒有,莎莎問他是否可以陪她在客廳坐一陣,那一晚是他跟莎莎說最多話的一次,直到恢復電供,日光燈"啪"一聲亮了起來,莎莎從沙發上彈起,有點驚慌地用手護著胸口,匆匆說晚安就跑進房間去。他覺得,女人有一點什麼,是他搞不懂的。 ...
我擅長寫情書。 算是已經沒有什麼用的技能了在這個年代,但我仍然喜歡寫情書,甚至我有想過可以出一本叫做“情書範本”的書,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並不打算實現。人活得夠久了,明白感情其實是很現實的,這體會更讓我覺得情書這種事,再美好也就不過就是在當下,再感動就只有那樣的片刻,那些字裡行間浪漫的說法,可一不可再,然而那是在現實滲透進來之前感情最純粹的時候,是在情人間對彼此懷抱最大的想像的時候才會成立的一個動作。即便如此,我仍然喜歡寫情書,除了表達,也紀錄自己曾經如此義無反顧失魂落魄的樣子,這情懷,每段感情中只會發生那麼一次。 情書是人們所逐漸遺忘的最美好的事之一。 大約十多年前,我們還埋怨著電郵如何毀滅了書寫,一直到智慧型手機的時代降臨,人們又覺得電郵其實比watsapp 微信這種手機通訊apps好太多,科技縮短的是空間與時間,但也同時謀殺了等待與想像。在情書還必須真的靠書寫的時代,你先得找一張紙,抓著筆桿一字一句耕耘,同時必須讓自己的想像伸出觸手,捕捉自己的念頭,關於那女生的長髮,如何黑得像一個無月色的深夜覆蓋下來,你必須先有那樣的想像,她躺在時間的河床中如鵝卵石般光滑的額頭,那道弧線延伸成為一個小丘,隔開了兩座反映星空的湖,然後你反覆閱讀,到底這洋洋灑灑千多兩千字足夠表達我心裡所想的萬分之一嗎?你還必須抄下地址,必須貼上郵票,必須做一個投遞的動作,必須冒郵誤的風險,你必須忍耐,她不知何時才會收到,你又忍不住想像,她收到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天氣呢?會在飯桌上閱讀嗎?還是斜躺在沙發上閱讀?她會微笑嗎?會讀了又讀,深怕錯過了你寫的一些什麼嗎? 這是一個微時代,什麼東西都濃縮成短短的,大家好像再也沒有時間慢慢咀嚼消化任何事情似的,靠著智慧手機簡訊apps,人們大都變的缺乏想像力,就連想念這回事也變的粗淺,想念了,只要一則短短幾行字的簡訊就把原本深刻的粗淺地說完了,過程中連最低限度的掙扎也沒有發生,這便利性削薄了感情所需要的醞釀與等待。 情人節到了呢,對於情人節如何被商業化這回事,每一年都有人提出,但每一年你還是訂不到想去的餐廳,再好的花卉幾日後仍然難逃枯萎,我常想情人節不知是否可以變成情書日,給你的情人好好的寫一封信,關於自己,關於他,關於過去未來,關於夢想,這一天要把智慧型手機的3G關閉,只剩下最基本的功能,我們的愛情才不至於淪落成罐頭或泡麵一樣冰冷的東西。那種不說話的美好,安靜地互相讀著信件的美好,正是這個昂貴的時代中一種真正的luxury。 如果可以,我也想收到情書。 ...
上週六一大早風塵僕僕趕到新山給詞曲創作的講座,印象深刻的是參與者中有人提問:“自小家貧,又住鄉下,無法學習音樂,環境所限沒什麼資源,但實在熱愛音樂,是否創作一定要學音樂?最喜愛的音樂人喜多郎卻連樂譜也不會。”大意如此。我看看跟我一起給講座的創作歌手伍家輝,他就是自幼家貧自學成才的典型,電光石火間我也想到我的好友兼伯樂之一黃韻仁,他到目前為止也未必說的出他自己所彈奏的每一個和弦的名堂,他也算自學成功的例子。我常想,熱愛一件事,即便客觀條件有所不足,你仍然會用盡力氣去追求的。最後是否在那件事上取得好成績是另一回事,但憑著熱情,人會想儘辦法在不可思議的環境中求進步,重點是,你有多熱愛? 我少不更事時曾經犯過這樣的錯誤,覺得走在前面的人,有義務要給我的努力以及熱情一個答案,至少給我一個提拔,我總懷抱著“我那麼熱情那麼努力你為甚麼不幫我一把”的心態去要求更多的機會,像一隻老在咬著拖鞋發脾氣的小寵物狗那樣,力氣使錯,徒勞無功。說起來一個跟他人討一個機會這種事,基本上很像跟銀行貸款,你總得先證明已經有賺錢的能力,或存了一筆小錢,那個貸款比較容易被批准。 天才甚少,多數人的才華都是經年累月磨出來的,一開始的時候誰不是從一把廉價走音的木棉牌吉他開始苦練呢?許多的大業都是從一個興趣開始的,那些沒有老師沒有觀眾沒有掌聲的日子,大家一邊學一邊找同好,難是難了,但也不見得沒有辦法。在這個圈子,自幼家貧資源有限憑苦練成事的人多的是。一場講座,只能做到經驗分享拋磚引玉,路還是得自己走啊。 回程的時候在車上緊跟金馬獎,楊雁雁獲得最佳女配角,高興之餘,共車的朋友與她相識與微時,像是嘆了一口氣似的說,這個獎過後應該就更多人爭著錦上添花了。想當年她在新加坡是十年寒窗,甚至拍著這部得獎電影之時,也沒什麼人特別會給個機會,誰沒有經過無人問津的時候?電影是小成本克難完成的,援手想必不多。然而世情不都如此,你總得自己先去開始一些什麼,所有的機會都是要先由自己製造的,在歸咎環境前,先得認清,世界從來就沒答應任何人最後會給你什麼,若只懂一味感懷身世,那也更不好責怪無人雪中送炭了。世態本炎涼,是常態。 ...
阿翠旅居國外十多年,這些年來大江南北半個地球到處飛行,我以為她老早適應了這樣的生活,嚴寒的冬日,酷熱的夏天,颱風地震,人文差異,這些都難不倒她,倒是天生中國胃,一段時間無中餐就會感到度日如年,感嘆說,這輩子都不可能移民到西方國家了。有一段時間我在台北旅居,我非常喜歡台北,一度以為自己可以在那裡生活的如魚得水,結果還是輸了給南洋胃。在台北到處都找得到好吃的,開始的第一個月還覺得飲食生活多姿多彩,夜市小吃,攤販便當,火鍋燒烤,健康料理,什麼都有,口味上雖有明顯差異但始終是中餐,理應沒有太大的適應問題才是。 有一次某個老外對我說,大部份的中式料理,吃的都是醬料與香料的比例組合,就算是清蒸的食物,多會淋上醬油,對他來說像一種巫術似的,這裡抓一點粉末那裡滴幾滴醬油就可以變出一桌子的菜,他說,總是吃到醬油的味道,多吃幾道就膩了。相對來說,我也相當喜歡吃義大利麵,義大利麵不就是橄欖油鹽巴以及番茄的組合比例嗎?常吃的話,一聞到橄欖油的氣味也就膩了,所以我完全明白他說的,並不打算曉以大義。而南洋食物又是另外一種東西,當中有許多貌似中餐,其實是名副其實的大雜燴,自成一格,是相當難複製的東西。 我可以每一天都吃南洋食物,比如說豬肉丸粉這種食物。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每天早上都會到上班途中經過的咖啡店去吃,每天吃一模一樣的東西,直到自己意識到這樣下去也許會讓老闆覺得這人一定有些什麼病態為止,我才改為交替著吃不同的早餐,雲吞麵咖喱麵豬腸粉之類。話說這豬肉丸粉並非到達美食節目會報導的美味程度,就只是賣了十幾年,普普通通的,讓人吃的挺愉快就是。想不到我在台北,就栽在這種普通不過的南洋食物手裡。那個早上醒來,那濃濃的醬油蔥花與豬油的味道從記憶的深處像泉水那樣冒出來,鄉愁一發不可收拾,拚了命上網搜尋,找到一家號稱由馬來西亞人開的南洋美食料理餐廳,火速下樓招了計程車趕去,看看餐牌,沒有豬肉粉,咖喱麵也不錯。侍應生才端上,用嗅的就知道這不是我們慣常吃的咖喱面,味道就更不用提了。味覺的鄉愁這件事,無法用更美的風景或更好的一些什麼填補的,後來鄉愁再犯我就去光顧港式飲茶或泰國料理,至少接近一些。我才理解為何阿姨們出國旅遊都會帶著指天椒與醬油。 又有另外一個朋友小徐,也一樣常年在外漂流,想家的時候,就吃麥當勞,全世界都差不多,聊勝於無啊。 ...
我是個“直佬”,同志們是這樣稱呼我們這種男人的。字面上讀起來似乎只是同志們對男異性戀者的統稱,事實上是有幾分無傷大雅的戲謔的,直者,僵硬,不懂轉彎,毫無情趣也。而相對於“直”,“基佬“的“基”源自英文單字“Gay”,帶有快樂,正面,輕鬆的意思。我有許多同志朋友,他們也正是快樂,正面,極有生活情趣的人,然而我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在確定自己的性取向的成長過程中,曾歷經怎樣的掙扎?或是其實什麼掙扎也沒有? 想起來,如果有掙扎這回事,大多數都是因為我們這種“直佬”導致的。哪一個男生沒有在他們的人生的初期揶揄取笑甚至欺凌過同性戀者?沒有人教育我們這些男生關於尊重他人的性取向這回事,更多的人在長大以後成為同性戀者口中的“恐同族”,覺得他們污穢而扭曲,彷彿他們是某種疾病的帶菌者,避之不及,避無可避時則憐憫心大發,想要通過輔導或什麼的去“治癒”他們。 年紀尚小的時候,對於有同志傾向的朋友或同學,都有一定程度的直覺,分不清青紅皂白的我,總是隨著大夥對他們進行了現在想起來,非常可怕的語言上的傷害,可想而知,一個本來就完整的人,要在如此不友善的環境之下長大,不夠堅強的話恐怕真的會留下很多後遺症,他們有的必須把性向隱藏起來,甚至跟直男們混在一起取笑羞辱有同志傾向的人,壓抑地長大。 我并不是突然有一天一陣風吹過就有了接受除了男性女性以外的第三性的存在的覺悟的,對於同性戀,出來社會工作後有更多接觸,才漸漸變得不那麼抗拒,但總是因為不理解而保持距離,直到我身邊的同志朋友接二連三的出櫃,我才驚覺那麼多年來我都在跟他們相處,一起為夢想打拼,一起出遊,一起赤身露體泡過溫泉也毫無異樣感,全因為他們跟你我一樣健康完整。同志多半敏感,心思細膩,這些特質讓他們當中有許多都成為出色的創意人,為這個僵硬而毫無情趣的“直”世界增添許多色彩,在藝術設計,流行音樂,電視電影,服裝時尚等等圈子,都有極大的貢獻,換句話說,我們并沒有任何人沒有受過同志的恩惠的。 我相當相信風水輪流轉這件事,現在已經是個同志們取笑羞辱“直佬”的年代了,品味差勁,莽撞無趣,賤肉橫生。有時覺得面對同志們我仍然有些不由自主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措辭不當或言不由衷,擔心踩到那一條神經,會重複年少時那般對他們造成語言上的傷害,這種過分小心實在沒有必要,他們大多數都正如Gay字面上說的那樣,正面快樂堅強,看你支支吾吾的,甚至還會幫你完成心裡的句子,“你想說,你這個死基佬是吧?沒錯我是。”如此理直氣壯,如此豪邁瀟灑,想起來,扭曲的恐怕是我呀,需要被糾正的,也是我呀。實在該送去接受基礎教育。 ...
看來本期雜誌的封面是我。 當然,接下來不是要寫關於上男性時尚雜誌封面這回事。 但又有點那麼一回事,那天拍攝過後,我下定決心用自己的方式運動把開始微突的肚腩減掉,算起來已經三個月了,雖然距離六塊腹肌大概有幾百公里那麼長的路要走,但至少意識到一件事,大叔魂燃燒起來,甚麼事都可以辦到。 我常常覺得人需要某種工作以外的routine來讓生活的線條流暢一點,而以長線的角度來說,持續比爆發力來得更為重要。我們不都常常那樣,在某一次聚會裡談到要做些甚麼事,得到席間朋友認同,很快就燃燒起來,整個人為了將要展開的甚麼而興奮不已,隔天睡醒,依然塞車,依然找不到停車位,一樣面對永無止盡的瑣碎電郵,世界沒有變的更好更壞,沒有因為你的一個念頭而如那種勵志書裡所說的那樣“全宇宙包括路邊一粒石頭都來幫你”。 於是,我們習慣說過就算,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們常常想如何在不改變目前狀況的前提下改變,非常矛盾。 其實成功這回事,好吧,不說成功,我們說,可以達成理想的條件,其實往往只是持續性地做好一件事那麼簡單,你無法想像那種枯燥乏味的事,最後可以達成甚麼。 是的,所有的大事常常都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念頭而已,先不管之前是否有甚麼鋪陳,但是單從這點來看,多數人跟村上春樹或者牛頓沒有甚麼太大的分別。村上大叔寫小說的念頭是在29歲那年喝著啤酒看著棒球賽是無厘頭地想到我要寫小說,就去買了紙跟筆開始寫,寫了六個月,這六個月他同時要經營酒吧,每天都累得像狗一樣,還是維持那個寫作的routine,寫作是孤單的,事實上,大部分看起來很棒的事,那過程都是非常孤單的,在你完成之前,不會有人甚麼人來告訴你,“嘿,你做得很好!”這是個這樣的世界,你的過程只有當你已經有點作為之後,別人才會關心。而村上大叔在成為大叔之前,完成的那本小說就是“聽風的歌”,兩年後,才真正成為一個全職作家。 人的念頭不管多夢幻,仍然需要有一個如同自動錶那樣的routine才能去完成,你總得先揮動你的手,能量才得以轉換。 我的生活中常常遇到許多很有想法的人,大家的想法都很棒,每個人的idea都美好的不像話,然而大家普遍上都缺乏組織與執行能力,或許說也不是真的缺乏,真正的理由可能是,想東西毫不費力,尤其是結果論的思考模式,整個想法裡沒有過程以及做法可言。 賣一個想法,不管是給別人或者給自己,總要一本說明書吧?即使是那家瑞典傢俱店,賣了一件不難組裝的傢俱給你,還是會附上圖文並茂的組裝說明,甚至小工具。 你總要自己動手做的,不然也就是毫無意義的零件而已。 關於routine,或者持續性這種事,我的一個barista朋友就說了一個簡單的道理。有人問:“如果我夠聰明,學咖啡是不是說會比較快上手?“ Barista說:“泡了第100次以後你就發現,你的聰明對這件事沒有影響,就都是用心與持續性的問題而已。” 練習100次與1000次肯定會有差別,而你會發現,這些跟你有多聰明沒有直接關係。 於是,我開始練腹肌。 ...
曾經有一個男性朋友對我說,他結婚過後對自己的期許,是當一個全職home maker。 什麼是home maker呢?我問。籠統地說,就是住家男人,我們聽了大家都一笑置之,高薪高職,怎麼可能那麼快千帆過盡急流勇退?兩年後,他結婚了,辭去工作,變成自由業者,在城市邊緣買了間中古房屋,每週彈性工作四天,其餘時間一邊學一邊動手一點一點地裝潢家園,從木工,電工,看建築圖,園藝,廚藝...等等,用了一整年,在幾乎不假手於人的情況下打造了自己的家園。我們才慢慢明白他所謂home maker的意思。 至於他太太婚後選擇繼續在事業上衝刺,而他也樂得繼續當一個擁有自由業的home maker,多出許多時間研究他想研究的事,也擁有避開這城市塞車時段的快樂,他說,他發現了新的吉隆坡,他掌握了使用這個城市最好的方法,每天從容從這個地方去到另外一個地方處理他兩口子的各種生活瑣事,還有時間在下午茶時間碰碰仍然在職場衝刺的朋友,同時每週下廚五次,也維持固定運動量,兩口子也維持著各自的社交活動,他笑說,他才是真正的新新男人。 聽他說著這些事,覺得羨慕同時也真的覺得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真的變得比較勇敢了。不久之前,就十年前吧,你會用什麼角度去看這件事呢? 我常想, 這是一個舊有制度漸漸崩潰的時代,男人應該這樣或女人應該那樣的說法,是讓關係變的僵化的主要原因,為什麼一定要遵從呢?男人跟女人都有所謂傳統的枷鎖,這個社會對男女應該扮演的角色定義得非常單一無趣,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局限了各自的潛能與能力,以賺錢與職場能力來舉例好了,反正這個最容易被理解,你覺得,男人在這個時代,還能佔盡優勢如魚得水?女人就一定燒得了一手好菜?當然在某些特定的領域,還是有所謂的性別dominating的情況出現,但我覺得那個界線已經越來越模糊了。有人說,性別賦予的一些天性決定了男女該做的事,可是天性是否就是天職?這個問題或許無需等到下個太平盛世才有答案了。 話說回來,我覺得home maker這件事非常man,成家立業,先成家後立業,持家跟養家不太一樣,不是賺得了錢買得了單就完事,這世界有太多例子證明一個家庭的幸福甚至個人的幸福都不一定跟所賺取的金錢成正比,多少肥皂劇一直老調重彈拼命賺錢的男人回到家一臉倦容不想溝通女人菜米油鹽灰頭土臉得不到安慰的戲碼,關係只有這樣的出路有可能不悶嗎?我漸漸明白我的朋友的遠見,所謂home maker,就是在婚姻關係裡找到各自擅長也有所發揮的位置,並且一直保持彈性,表面上誰才是那個賺錢的人似乎不那麼重要了。 男女平等對我來說並不應該只局限於一方應該被賦予另一方的機會與權利,人應該爭取的,應該是最大的幸福值,在一段關係中,捆綁我們的,讓我們不快樂的,不正正就是觀念這回事嗎?或許男女都不該為難對方的部分是,讓貓去守門口,讓狗去抓耗子。Home maker不是性別的責任,能者居之而已,不是嗎? ...
親愛的N, 我忘了是你說的還是我說的,那句讓人印象深刻的話:“如果養不好一盆植物,大概也養不好任何關係。”那是一個尋常的炎熱下午,我們有大把大把時間可以燃燒,那青春是慘白的同時華麗的,我們坐在陽台抽著煙流著汗,種著的那幾盆植物,據園藝店老闆說,是很賤生的,只需要澆水就可以長得好。如果懶得打理修剪,老葉也只會默默地枯萎,變成新肥,新苗很快緊接著又長出來,生生不息,一不小心長的太好,就只是爬滿整個花盆而已,不是灌木,不容易發生不受控制地成長的一種困擾。 那麼容易養的東西,我們還是養死了。 想起來真的不可思議,不就只是需要水而已。一開始的時候,還每天為著那一點的生氣與綠意而高興著,每天都勤著澆水,沒多久就變成隔一天才澆,當時心裡想著的大約是,植物嘛沒什麼關係得,一天半天不會怎樣,果然看著也不會變的怎麼樣,久而久之澆水變成隔兩天,隔三天,最後變成想起來就做,沒想起來也沒有人緊張的事。也有幾次跑出陽台抽煙的時候看到都快枯死了才急忙地提一桶水來澆多一點,像是要彌補過失似的。 我們為了所謂的夢想東奔西走的,一出門就至少一兩週時間,有時是你,有時是我,留下來的那個人,似乎不甘心一個人守著空房子就也總是不回家,我們的相處像對待植物的模式一樣,總以為對方是OK的,我們都以為,這就是給了對方自由生長的空間了。 那個下午的陽光很耀眼,那幾盆賤生的植物,顯得稀疏而有氣無力,我們,連這樣的植物都養不好,怎麼算是懂得經營感情? 年輕的愛是又美麗又自私的,彼此只顧著自己的綻開,精力充沛同時卻也懶散,極度容易放過自己。身體渴望自由,腳步一踏出去就想走到天涯,心靈卻尚未開放,走得再遠,看見的,也就只有自己所願意看見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只有自己的需求與想望,再無其他。 真的,我們連澆一勺子水的簡單責任都不願履行,說什麼未來?看什麼世界?談什麼戀愛? 或許大家也真的僅僅是愛上那種距離的美,吸引力最強烈的時候只想著要擁有,廝磨過後大家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反正我們又不是易碎品,於是便如賤生的植物繼續在彼此的生活表層粗賤地胡亂生長,吃飯喝茶,逛街看戲,親近而又疏離。 那幾盆植物終於都枯萎了,我們卻只有淺淺的難過,並沒有如預料中的互相指責,即使我們幾乎在每一件事情上都互相攻擊,我想,你或我也許都不如自己想像中的在乎對方,我們甚至感受不到彼此的難過,我們的根部淺淺的,一拔起來,就在空氣中四散,後來有人問起,過後我是否有想念過去在一起的時光,實話是,有吧,只是薄薄的輕飄飄的泡泡那樣,一下子就破了,連一聲悶響都沒有。朋友驚訝說,可是你說的正好跟我相反。我笑了,沒說什麼,我想我們最大的不同或許是就在這裡。回憶這種事對我來說,常常會變成沈悶的紀錄片,我只是個旁述員,盡量據實把資料念出而已。不是快樂過嗎?是啊,在當時。而你呢,回憶對你來說是一部電影,色彩細節都在螢幕上放大。誰的版本才真實呢?都是真的,只有好聽些與不好聽些的差別。 從那個時候開始才慢慢一點一點搞懂關於責任這件事,年輕的時候不是不負責任就是輕視責任,對於任何要套在身上的教條規範都充滿敵意,都本能地反抗,我們不相信這些,對於我們來說,夢想或愛情的美好之處,是不該有任何責任的存在的,我們抗拒所有應該做的事,只相信感覺上的事,只要當下感覺是對的,什麼都不重要,愛上一個人,買了這盆植物,養了幾隻貓,辭掉一份工,我們維持那樣的單純,這個單純裡只有自己,一直到我們發現那些因為讓感覺而收集回來的關係,原來無法自行成長成我們想看到的樣子。 你後來明白了吧,一盆植物都養不好的話,所有事情都無法做好,而所謂的美好,你不去修剪打理,是不會自動維持的。我們到宜家去逛了無數次,無數次都揚起一個溫暖居所的想像,我們當時太天真,宜家賣的感覺,是由一堆人在責任與制度下有系統地一點一點打造的。生活也好愛情也好理想也好,一切的根本就是從打理一盆植物這樣的瑣事開始, 人們不是常說,誰誰誰又是誰誰誰的回憶那樣嗎?我覺得,我們其實只是彼此的教訓,回憶太美好了,那美好是因為,我們都希望自己人生美好一點,最容易辦到的就是從回憶裡開始動手,儘管事與願違,至少留著回憶。 人就是這樣,而我,只想好好地養著我的植物,每天都記得澆水。 壞品味先生 ...
親愛的F, 女人青春只有短短十數年,你說。所以你從來不想浪費時間在任何無法看到未來的人事物上,工作朋友情人,如果沒有實際的投資報酬率支持,都是可有可無的。甚至連養成一個嗜好,也要計算過是否在職場上或在人生上有所增值的作用,你學的,都必然是有用的事,所以你學習網球并不為了運動,學習日文法文也不為了要到法國日本留學工作,學葡萄酒知識也不是為了喜歡,你根本就不愛喝酒。只為了這些事物可以讓妳看起來強大一些有趣一些。這些附加價值讓你比別人容易被注意到。“我是跟其他女人不一樣的。”你常常這樣說。 你透露最近在學專業賽車,以推翻那些認為女人開不了一手好車的說法,你說:“你們這些男人啊,別太得意。”有嗎?所以現在是某一個開的一手好車的男人挑起你的征服欲了是吧?你眯著眼睛說,這個世界上有你想像不到的有能力的男人,不像你,只有不切實際的夢想。 是的,你從來就不相信所謂夢想這回事,那幾年我們老是在爭辯,對於從事音樂演藝的工作的人們,你一直都嗤之以鼻。“相信我,腳踏實地一點吧,真正有才華的音樂家都是年輕就在國際上發光發熱的。”對於你這說法,坦白說我是有認同的部分的,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爬上他們所屬的行業裏的最頂端,然而所有的行業,也都得先有一堆能力程度不一樣的人組成一個完整的生物鏈,才能造王,總不成估計出自己無法成為最好,就不去做自己所相信的事。 接近畢業的那一年,你發了大量的電郵到給收集回來的contact,主動出擊為自己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鋪路,刻意用英國口音的英語交談,製造一種長期在國外生活的印象,實際上你留學英國只有一年時間,我不認為你是取巧的,幾乎每個時代都講究包裝,普遍上人們比較相信自己眼睛看到耳朵聽見的東西。你跟其他人一樣留學一年,拿了一模一樣的文憑回來,只是花點巧思,在文憑以外的地方增加一點顏色,就跟別人不一樣了。這是你的聰明之處,人們說你是投機者,我則認為你是獵食者,這有分別的,拿捏得宜就不至於是奸詐。雖然眼紅的人肯定會很多,但你根本就不在乎吧?朋友對你來說也只有相得益彰的才能友誼永固,那些只會看不過眼道人長短的,本來就不會是朋友,你從不在乎的。 你從來不掩飾自己的現實主義,我常常會受不了你對我有事無事勸勉,“別做音樂了,自己做就算了,影響了身邊的小朋友,以為這行業前景一片光明,那就不好了,青春只有十幾年啊。”說得好像我在販賣毒品似的。如果說舉凡讓人無法自拔的都是毒品,那音樂電影演藝時尚設計繪畫,這些在國內長期掙扎求存的行業,都是毒品吧?你不覺得是這些人讓這個無聊的國家多了許多色彩嗎? 你也有從事時尚設計的朋友,不知道你是否也對她說同一番話? 夢想到底荼毒了誰? 當然我也非常明白大家口中總是掛著夢想兩個字以致變得十分廉價,直銷業者也常把夢想當強力春藥,搞的許多人熱血沸騰,一旦遇到什麼阻擾,就把夢想拿出來當擋箭牌,流行音樂當紅樂團與當紅小說家也不住地耳提面命,活像一種宗教或一句咒語似的,許多還沒搞清楚自己想做些什麼的人盲目地做了一堆傻事,弄的所有的地方都烏烟瘴氣的,是這些人讓妳覺得非常不爽是吧?是這些人讓妳覺得夢想廉價吧? 我相信不管人多現實,總會有一個夢的。你說你只有在不同時期要完成的各種目標,聽起來相當實際,第一份工作你追求想要的工資與環境,達成了,下一個是儲存彈藥,買一台中價日本車以及搬到較好的公寓去,達成了,再下一個,不升職加薪就得換一份工作,你換了一份工作,加薪,之後是要買一棟優質的公寓....這一切都在短短四年內完成。大家都覺得你能幹呢,我也覺得你能幹,但這些都是衣食住行菜米油鹽,目標再排下去,似乎只有不停地把物質生活升等再升等,人生就這樣了嗎?我不是一個推銷員,沒有多大的興趣向你說明擁有夢想的一百個好處,我只是覺得要像你那樣活著似乎也真的很dry。我沒有清高到可以視物質為無物,也不覺得夢想可以當飯吃,但生而為人,除了活得更好一些,應該還有別的什麼來滿足我們內心深處的無以名狀的渴望的。比如說,這個世界會不會因為我這個人的存在而有了一些不同?你喜歡去的咖啡店,你愛上的那個包包,你迷戀的那台小跑車,相信我,都是因為有那一種人,那一種想要讓這個世界有一點不同的人而出現的。然而不管追求什麼,都有失敗或成功的例子,不管追求的是什麼,沒有100%成功的人生,也不會有100%失敗的人生呢,這當中只有選擇,你覺得那是最舒服的日子,那就去吧,因為不管最後結果怎樣,好壞都是自己的。 女人青春短短十多年,必須趁戰鬥力最旺盛的時期找到安全感,那是不是說萬一耗盡青春,尚未達標就得認命呢?你很堅持女人不得靠夢想,不得鬆懈玩樂,但我倒有不少的朋友,三十好幾四十將近才擁有你現在的物質生活,你認為她們會比你更加不快樂嗎?對我來說,她們也都與其他女人不一樣啊。到底我們口中的“其他女人”又是誰?你是認為,其他人都是面目模糊庸庸碌碌的一群是吧?再說下去我們似乎都成了某種看不起人的傢伙,我跟你,我們跟所謂的其他人,又有什麼不同?我們在那一群處在生物鏈更上層的人眼中,也是庸碌而面目模糊的吧?這樣比較下去會陷入另一種困擾裏,很累呢。 我并不打算為自己正在做的事辯駁,也不打算標簽你為“那個現實的女人”,把人生拆開來細看,我們有多少執拗之處,就有多少可悲之處,從這個角度望下去,我們其實沒太大的分別,我又可以有什麼立場來教訓你呢?同樣的,我也不在乎你怎麼從你的觀點來看我,夢想也好,現實也好,只希望我們都不會輸,至於誰得到的東西比較多,真的不那麼重要。我到了一個年紀,已經不會把現實主義者當成敵人,當有人對我說:“這個女人真現實。”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是,難道你要她傻傻的被人騙嗎?男人也真是的,把不到的,都說是現實的女人。 突然想到的是,以你交朋友的方式,我必定有什麼地方讓妳覺得相得益彰才是,不然你不會耗上那麼多你可以用來拼博的時間跟我爭辯這些。曾經有另外一個女人對我說過,朋友是一個人最好的accessory,名錶鑽石都比不上有一群帶得出門的朋友,尤其是異性朋友,各種不同功能不同味道的,最好都認識一些,比較麻煩的是,人跟飾物的差別在於,收納困難,管理不易,當你把異性朋友當飾物的時候,同一時間你也成為了對方的飾物。 或許我這個有點夢想的人,對你來說也是一件不錯的飾物吧。 壞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J, 在那幾年我們都相對年輕的歲月裡,動不動就嚷嚷要一起渡過末日,如果有末日的話。你對末日電影有一種奇異的著迷,我們在光影中經歷過了大地震,火山大爆發,大海嘯,彗星撞地球,從1999年到2012年,我們看過無數幻想的末日,而我們各自的人生,也仿佛如旅鼠一樣遷移,從大陸的這一變去到另一邊,從這個島去到那個島。而關於遷移,以前以為是為了追求隱隱約約的未來,現在看回去,又像是逃避原來庸碌。末日來不來,似乎並未真的對我們造成任何影響。 2012年如期到來,除了一些不尋常的天災,懷抱new age思維,推崇簡單生活的人越來越多以外,人們似乎沒有停止消費作樂,末世近了,每個人的天國有所不同,有的在名牌店內尋找救贖,有的在極致的玩樂中進行懺悔,懺悔啊,從前沒有玩夠的都一次過玩個痛快吧,從前不敢愛的也不顧一切去愛吧。除了作樂的方法,人類有什麼改變嗎? 馬雅人的曆法是一種週而復始的循環曆法,上個週期在2012年12月21日結束,據他們的說法,一個週期結束之前必然有混亂,動盪與不幸,而下一個週期的開始,總是充滿期待的。2012年12月21日應該是我們有機會經歷的最後一個“末世”,之後,或許真的可以期待2020年?嶄新的時局與有遠見的地球領導人登場? 親愛的J,說到時局,我想起民運的熱情在我們之間曾經燃燒的如此炙熱,我們穿黃帶綠,從老街走到沿海的小城,帶著吉他口罩鹽巴,跟著其他朋友在街頭與沙灘開唱,又或者躲過所有的路障闖進被重重包圍的市中心參與遊行。我想我們誰都無法忘記催淚彈拖著灰色的長尾巴划過天際時的畫面,我們在逃難的人群中走散了,他們背叛了手無寸鐵的我們,那種比被情人背叛還要巨大的憤怒與心碎,即使催淚彈的效果已經過去了,但我想哪怕再過幾年,那部分一旦想起,仍然會熱淚盈眶。我們做了什麼呢?我們到底做了什麼?我們只是,對不公不義之事提出抗議而已。那一天,政治與人性的醜惡在我們眼前如此赤裸地如一張被污水浸泡過的地毯般攤開來,我們在那一瞬間就明白了所謂的革命並不是嚷嚷喊喊就可以的,對掌控這世界的大玩家們,我們玩的實在只是小孩的遊戲,但我們一直以來都那麼相信不是嗎?只有單純可以拯救這個不停剝落的世界? 後來我們因各自的原因分別離開這個讓人失望城市,我們所到之處,反對霸權的聲浪從不停歇,然而不管是在世界的那一邊,都有被現實奴役的人們,他們並不相信選擇這回事,他們接受活在一種模棱兩可的灰色地帶,嘗試採取兩邊都討好的態度,態度是什麼呢?態度不就是如磐石般的某種牢不可破的信念嗎?怎麼可能會是隨風向搖擺不定的旗幟?選擇需要智慧與勇氣,這對許多人來說都是件麻煩的事,我們都有過這樣的經驗,走進夜市,先是對於“有選擇”這件事興奮不已,直到走得腳痠了,才發現還不如有人來告訴你該吃什麼該買什麼好,人們其實相信指南多於自己。你問我什麼是態度?態度能帶你到哪裡去?我沒有答案,我只知道態度讓你活得更像你自己多一些,即便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改變的其中一件事是:“你如果跟大家不同,你必定是錯的。” 所謂選擇,真的需要無比的勇氣與智慧啊。 寫著這篇文字的時候,2012年12月21日如期到來,午夜12點44分的台北市天母北路,平靜的像一個果凍,我開了瓶15年的Bowmore威士忌,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著,想著劫後餘生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呢?而15年的Bowmore竟然沒有比12年的好,這件事的諷刺之處在於,你付出高昂的代價,換來的未必真的是你想要的,不知道這跟人生是否有相似之處,你確定這個限量版的LV真的比其他包值得嗎?你確定你現在追求的成熟懂事真的比當年那個衝動魯莽的你更討人喜歡?比如,討自己喜歡? 我們的人生實在不需用末日來提醒,你有多少該做未做的事,該愛未愛的人,你原本就知道的,是什麼消磨了我們的意志與勇氣?為何義無反顧在你20歲的時候顯得多麼的有態度,在你30歲的時候開始顯得有點傻,而在你接近40歲的時候,像一個可憐的笑話? 我仍然義無反顧呢,你會為我感到驕傲嗎?還是覺得悲哀? 我們共同的朋友,在這個所謂的瑪雅末日,其實正確來說,該是瑪雅曆法週期的結束之際,不約而同大出走,感覺像是慶祝人生。而因為種種原因無法如此大規模出走的我們,也沒什麼感覺。說實在的,我比較相信週期的結束代表另一週期的開始,這個庸才當道的時代,已經走到尾聲。我有強烈的直覺,一直被這個庸俗不堪的世界邊緣化的你,被不公不義的制度捆綁的我,來到這個所謂末世,即將得到解放。 當然,這不代表,我們什麼都不用做。 勇氣與智慧不是肥皂,不該越用越少呢。 壞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G, 有時候真的不得不相信關於年齡的關口這回事。你說,進入三十歲以前,仿佛特別多事情發生。我嘗試回想自己邁入三十歲的時候發生的事,然而細節卻想不清楚了,依稀記得的只有某種裹足不前的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危言聳聽“不進則退”這件事,再不突破瓶頸,似乎就要被放逐到時間的荒原上那樣,你擔心那班擠滿人的列車不等人,轟隆隆地就要絕塵而去,最後你要站在這個三十歲空無一人的月台嗎? 但瓶頸是什麼?是誰規定人在什麼年齡必須做什麼事,擁有什麼頭銜,賺得多少金錢?所謂的瓶頸,除非是人自己厭倦了自己的狀態,不然誰可以告訴你什麼時候應該怎樣怎樣呢?或許人害怕的只是被拋離的感覺,落後的感覺很差,是嗎? 你說女人與男人始終不一樣呢,女人終其一生都會為日子的流逝而感傷,村上春樹說過吧,有隨著時間減少的東西,也有隨著時間增加的東西,隨著時間流失的肌膚彈性光澤,隨著時間而增加的細紋,時間毫無形狀,但削鐵如泥,被削薄的何止是皮相?你的勇氣與夢想,在三十歲的關口,薄的讓你覺得無法如從前那樣理直氣壯了。 偏偏我們都是中了夢想的毒的人,我們選擇的都是相對艱難,且淘汰率極高的行業,我們都不服氣呢。今早你在網上讀了李安撰寫的奧斯卡得獎感言,文中提到他的三十歲,磨刀霍霍等一個機會等了六年之久,結了婚生了子,卻沒養家的本事,在快要放棄之際,他妻子在一個早上上班前對他說:“要記得你心裡的夢想。”他又堅持下去,直到總算找到第一筆資金開拍第一部電影為止。你看了說:“夢想是一陣風,我們都是想捕抓風的人。”這種真實人生的勵志故事,我們讀得太多了,你覺得我們跟他們的差別是什麼呢?或許我們都想遇到像李安妻子那樣的夥伴,那個相信我們的潛能,相信自己的眼光,並在艱難的時候給我們最大的支持的人,但我相信我們跟他們的差別不在這裡。差別是,我們要讓時間給我們增加些什麼?時間本身是無情的,也幸好時間無情,不會有好惡,你怎麼使用他,他就變成什麼,這個方程式非常簡單,簡單到只要每天做好幾件事就可以累積成一種能力,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人生裡最接近公平的一件事,你想突破些什麼呢?親愛的?當然我明白有太多的事情不能被掌控,比如說細紋與光澤,但對於我們自己,我們每天可以做的改變,每天可以擁有的進步,幾乎是無限的,經年累積起來,就是所謂的“準備好你自己”。 然而我們這種人的問題是太厲害辯駁了,也似乎有太多理由,看起來對自己設了高標準,但實際上對自己十分仁慈,所以在關口的這樣一個年齡,打開一張清單,那些自己想做但又未達成的事每一件都像一個耳光,我們本能的回避,仿佛不去承認,問題就像不曾存在過一樣,而三十歲之際,你覺得好多事情突然湧現不是嗎?我常想,那會不會是,我們所曾經逃避面對的所有的事實的總和呢?那些事實許多時候就是一盤盤自己炒出來的難以下咽的菜啊,那些我們從來不去修正的部分,正是我們裹足不前的原因。 又說回李安,他不得志的六年內不間斷地寫劇本找投資人,並沒有怎麼閒下來。盼不到結果的時候,還是得繼續灌溉施肥,樹還得好好地養著,還沒被人看到花,還是要繼續開呢。親愛的G,我何嘗不知道你都懂這些道理呢?三十歲是一條虛線,僅僅是讓你好好的跟二十歲告別,一如少年派,好好的跟Richard Parker說再見,也好好的跟那個會消化人的意志的comfort zone一般的無人島嶼說再見了,然後記得把初衷好好回想一次,你是怎麼為了怎麼樣的一個夢而放棄一個高薪高職的未來?沒有任何人可以在你腦海中強行植入任何夢想,也不會有人為你負責,但話說回來,這是邁入三十歲最好的一個部分,我們總算可以為自己負責了,不是嗎? 親愛的G,女人的三十歲,應當慶祝的,已經開始有一點點的往事或人生可以回顧了,已經可以在說話的時候以“十年前”作為一個開場白而不覺尷尬了,女人三十歲,可以幽默可以嚴肅,可以尖銳可以溫柔,是少女與女人之間最平衡的狀態,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呢。關口只說,不是毫無根據,但也不見得有多麼難跨過的呢。 壞品味先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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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馬雲說的,對你還有意義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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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W, 你從小到大最敬佩的人是你的父親,他總是用他的方式不著痕跡地愛著你,即便在你最叛逆的時候,把母親氣的快要瘋掉,你父親安撫了母親後也沒生氣,只是淡淡對你說,他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只要不傷害自己,不犯法,要走怎麼的路想幹什麼,做好決定了就去吧,若需要支持,我在能力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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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H, 我到了許多年以後才發現你有所謂的感情潔癖。像你這樣的女子,事業妥妥當當的,也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物質與精神生活都不缺,一步一腳印結結實實地累積下來的智慧就算不夠你參透人生,但人情練達,至少也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對物質與精神生活的品味,經過多年焠鍊,也建立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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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除了清理詞債外,就是晚上補一部想看的電影,早上寫個分享,預計過年後大部分時間都要衝刺了,是無法那麽任性使用時間的了。 如果你問我那個導演最愛爵士,很可能是Woody Allen,他幾乎每一部電影都是爵士,自己本身也是個Clarinet Player,常有演出,吹的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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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陣子從朋友處得到一個2016年必看電影的清單,其實什麼必看不必看,必聽不必聽,少有影響我選擇看什麼聽什麼的,對於許多事我都有自己的節奏,我不是那種怕跟不上就沒話題可以跟你說的人,即便我少話,真要聊起來,什麼我也能聊,只是大部分的時候,我提不起勁聊天而已。 無論如何,清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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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去世那一年我五岁,记得很清楚是因为每年扫墓总会看到那一排红字写着猝於1979年,而事实上我对父亲早逝在早期并没有特别的哀伤,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两样,我保有了许多关于父亲的记忆,我的完整直到小学被老师提醒我是没父亲的孩子,这才莫名其妙在教室哭了一场。 当然老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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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真實的食物或精神糧食我都是雜食者,有人說這片必看,我當然會找時間去看,若風評很爛,我若有時間又剛好碰到也會看,更多時候我不太聽別人怎麼說,胡亂挑個感覺還不錯的片就看了,有時是因為海報,有時是片名,甚少因為影評說不錯或 Trailer吸引去看的,我讀書聽音樂看電影,是以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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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4年看一次足球的偽球迷,然而偽球迷看球也不能馬虎,還是得臨時惡補一些功課,不然毫無焦點地看著一群人跑來跑去根本沒有樂趣可言。至少搞清楚哪一隊裡有哪幾個關鍵人物,至於戰術如何、教練如何,誰是世界上最如何如何的球員,全數不知。 身邊有太多認真的球迷,他們從長期的觀戰裡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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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城市人把人情味掛在口中像榴槤那樣推銷,或許在小鎮鄉下是那樣,我壓根兒不覺得在城市里有,肯定比路上所能遇見的榴槤檔少。 我來城市謀生快20年,從第一天起就確定這城市是不太友善的,甚至是極度虛偽的。沒關係,很適合我這種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在某方面我算是自掃門前雪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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