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在我的臉書上留言,以婉轉又略帶抱怨的語氣說不如把平常在網絡上無病呻吟的廢文拿來投稿好過煞有介事地寫專欄。我明白的,在《星洲日報》寫專欄我有壓力,人家是正正經經的大報,萬一我胡言亂語拉低整體水平那真的是罪該萬死。偶爾見黃姓編輯在其臉書上炮轟許多人連標點符號都不會用,且患上第四期的文字癌,贅字連篇,我讀了心驚膽跳,不敢亂寫,我正正是不喜分段,不喜放標點,也非常愛用然後、後來、其實、不過、只是、即使,來完成整篇文章的人。黃姓編輯顯然受不了我的煞有介事,那以後就寫日常無病呻吟的隨筆碎碎念吧。 話說最近車子入廠維修,至今邁入第三週了,尚未查出甚麼問題,忙起來連正式投訴的時間也沒有,自問不是車見車載的人見人愛型,既然找不到甚麼人載我,識趣搭德士。自從叫車的app出現後,真的方便許多,每次問德士佬,他們都說使用app後生意至少好了三成。身為乘客,在隨傳隨到的情況下很樂意多給兩令吉,使用這服務近20次,只發生一次兜路的情況,趕時間懶得理論,隨手在app上發投訴訊息,據知只要受理,會在下一次的乘搭中給你相對的回扣,就算不投訴,系統也常自動給回扣,蠻滿意的。 大家都說吉隆坡沒有車的話活不下去,我無車3週,似乎感覺更好,因為不能隨心移動,行程都要規劃好,反而可以做更多事,去更多的地方。交通費算起來,平均比供一輛車還要划算,有些停車場,動不動就10令吉起跳,加上找停車位的時間、油量、維修,最後加上貸款,很容易算出一條數來。我跟朋友說,等車修好可能會賣掉,這樣不見得活不好,朋友都笑說不可能,我想想也覺得不可能,人不就這樣,馬死落地行,行路是為了找新馬,我們多半都是活在這種循環裡吧,人家以為豁達,多半是折衷而已。 前幾天在外頭逗留久了一些,發現時已經進入交通尖峰時段,這時再好用的app也落得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下場,拿出手機地圖估算,離家才3公里,想起在台北工作的日子,下班後幾公里路停停走走,吃個飯,走幾步看東看西,沒兩下就到了。這天我走到一個殘舊的雜飯攤,花了8令吉吃有兩塊雞肉、兩塊腐皮、一些菇類的雜飯,吃完慢慢穿過正準備迎接晚餐人潮的美食街,離開舊社區,結結實實地走了3公里路回家,你說沒風景也不是,草叢、學校、住宅區、野狗,這3公里路感覺上走好久,回家寫出“步行是一件文青的事”這樣的揶揄句子。 文青是不會汗流浹背的啦,這天氣,朋友說,你不是還有台小折可用嗎?是啊,我都忘了,但再說吧。 ...
常有城市人把人情味掛在口中像榴槤那樣推銷,或許在小鎮鄉下是那樣,我壓根兒不覺得在城市里有,肯定比路上所能遇見的榴槤檔少。 我來城市謀生快20年,從第一天起就確定這城市是不太友善的,甚至是極度虛偽的。沒關係,很適合我這種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在某方面我算是自掃門前雪的人,不太關心陌生人的事,事實上也不太理會朋友的事。記憶中就只幫陌生人換過輪胎,不樂於助人,不太向人噓寒問暖,完全不認識鄰居,也不太願意跟他們打招呼,那種電視電台硬銷的左鄰右舍互相邀請對方到家中吃飯的社區廣告情境,我是不相信的。萬一鄰居對我太好奇硬要跟我打交道,我還是會回一兩句,最好避之則吉。在城市,像我這種人為數不少,那些迷信磁場的人一定說,你發出如此不友善的訊息,當然不會吸引到甚麼溫暖的人事物回來,你說有根據便有根據吧,我也懶得去爭論,有根據並不代表絕對啊。 我在缺乏人情味的城市里如魚得水,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活得憂鬱寂寞。有時困在塞車的路上,不算堅硬的車身包裹著我們,形成各自移動的私人小城堡,人們在裡面或隨著電台高歌,或板著臉緊抓著方向盤,不放過每一次前進幾秒的機會,當然也有挖鼻孔滑手機之類的,整條大道上都是人,眾生相看也看不完,怎麼寂寞?而這車廂與車廂間的距離,大約是城市人之間最安全的距離了,人們在這小小的城堡裡面往往是最真實的,平時溫文儒雅的變得異常憤怒,平時不苟言笑的再放聲歌唱,平時堅強不屈的竟然偷偷地流眼淚,就隔著那分寸厚的鐵皮,大家就放心地露出隱藏了的自己,城市人能有多虛偽呢? 有一陣子朋友間興起回鄉熱,各有不同的理由,那些美好的小日子看起來多麼吸引。我也趁熱跟幾個同鄉聊起回鄉發展的可能,談了沒幾天就打消了念頭,隨便別人怎麼去取笑我花那麼大的力氣過著沒有品質可言的生活,我也認了身體里沒有流著那樣的血,就繼續這樣吧。關於人情味,少一點也不怎樣,我們不都習慣了這樣?我想起昨晚在某個堵車的路口等一個右轉的機會,無人願停下幾秒相讓,直到一名看不清楚樣子的男子在相反車道向我閃了一個高燈,在車內伸手示意,說不上是溫暖,我也匆匆向對方招手表示感謝,或許不代表甚麼,但總覺得,這種幹脆的關係就是城市獨有的,我所喜歡剛好的距離。 ...
親愛的Y, 那個晚上你向bartender要了杯果汁,他眉頭一皺露出尷尬的微笑,心裡想著的大概是在這一位難求的speakeasy裏你竟然就點了杯果汁?我問真的不喝一杯特調嗎?這裏的bartender是城中最好之一呢。你斜眼看我,說:“我不喝酒。“然後從你的YSL包裏掏出一小瓶斧頭牌風油,使力甩出幾滴,用你戴著Frank Muller腕錶的手輕輕揉著頭,我笑說,這頭痛很不低調啊,你不置可否地說:“我不喜歡人多的地方。“正常的劇情發展應該是這樣的,我應該回答你說,對啊空氣不流通又吵雜,不如我們換個地方?但我沒做多餘的事,你其實是應他人之約來的,結果被閒置在我身邊,那人則跑到外頭去不知是談電話還是什麼,一去就一個小時,我也被逼一整個小時跟一個不想跟我說話的人說話,在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我們就確定了互無好感,沒熟人在,連逢場作戲的功夫也可省下,語言失效,只剩下濃烈的風油味在我們之間流動,你不耐煩地滑著手機,我則喝著酒看bartender搖了半個晚上,直到那人回來,你才變得比較活絡,那人是誰?就是一個你必須做點公關的同事,他既然叫到,你就的賣點乖,show face後,你就可以皺個眉,邊聊邊以拇指按摩太陽穴,略帶歉意地笑說不舒服要先走了。不都這樣,所謂的社交,你說虛偽也是,你說人情世故也是。那晚你離開半小時左右,我走到門口抽根煙,發現你在不遠處的路旁滑著手機,我當然也識趣不讓你難堪,靜悄悄地離開你的視線範圍。你要說這城市很大嘛,也是真的,相熟朋友總是約不到,更別提不期而遇,你要說這個城市很小也是,以為不會再見的你,沒多久就在朋友的宴會上碰面了,非常的random。其實我跟宴會的主人不認識,我只是以一個plus one的身分進去。宴會的主人近年事業有成,說得上是青年才俊,為跟大家分享喜悅,包了家餐廳招待舊雨新知,才入門寒暄不久,見你正微笑向我招手,態度親暱,一改當晚的冷,我當然也迎合著,“怎麼你也在這啊哈哈好巧。“是啊是啊,你試探著問你是N的朋友?沒聽他提起呢?我說不熟啦,是朋友的朋友,我是順便來的。我跟你同時飛快往同一方向望去,朋友跟主人N似乎許久不見,正熱絡地敘舊,看來交情匪淺,我因為是她的plus one,被招待到主人席坐下,正好就坐在你對面。我本怕生,但既來之則安之,應付著左右的年輕富商大賈同時,當晚最大的娛樂是猜測你在這場宴會的身分與角色,看大家待你的態度,你是舊雨無誤。酒過三巡,大家都開始大聲喧鬧起來,有的從公文袋裏掏出一疊鈔票在大家面前封紅包給在場的小輩,左邊的少婦不斷給我添酒笑著說不用擔心酒後開不了車,她老公的司機可以幫我開車回去云云。一不識趣的傢伙滿臉通紅從另外一桌走來向大家舉杯,大聲問N怎麼不跟大家介紹在身邊的你,N笑笑不回應,這傢伙不罷休,另一滿臉通紅的傢伙代答,說是N的其中一位女朋友,大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你毫無異狀,繼續為N夾菜。當下佩服你的氣度,才那麼年輕呢,面對這種情況仍能寵辱不驚。 朋友見我好奇,向我耳語證實了這事,是女朋友無誤,只是現場所有人都知N有糟糠之妻不可棄。這是典型矛盾的大男人心態,實際上都已經沒給妻子顏面了,嘴巴上說起來卻是有情有義的語氣,擁抱著你的時候必定也是以愛之名吧?然而看似把你帶上了台面,其實一樣一視同仁沒顧你的顏面。但我很清楚,我在這宴會上只是個plus one,對你來說只是見過兩次面的人,沒資格去評論對錯。況且感情上的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誰又真的能確保自己不會那樣?但是宴會上的這群男人,我幾乎可以斬釘截鐵跟你說,他們像是某種隱形的俱樂部裏的人,入會的資格是權力,金錢與女人,缺一項也都不會被承認為兄弟的。是啊男人與男人之間能聚在一起是因為某種共同點,有時不一定真的要赴過湯蹈過火的。你在他們隱形俱樂部中,彷彿是其中一項最亮眼的入會資格,你遲早要做一個華麗的轉身,轉身一變獲取名份,或轉身往俱樂部的出口走出去,我不知道那一邊會有真正的幸福,但你的名字裏隱含華麗的意思,我祝福你有一天能華麗地轉身。 壞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H, 你嗜格言如命, 一頓晚飯下來你就對我說了好多被引用到泛濫成災的格言,似乎很睿智的樣子,說到激勵的,你就被激勵了,說到釋懷的,你就釋懷了,說到感嘆的,你就感嘆了,說到諷刺的,你就不懷好意地笑了。我每次都對你說,你要是把格言全部列在一起,你就知道有不少是自相矛盾的,那人同時有宰相肚裡能撐船的氣度,卻對你說君子報仇十年未完,那他是君子還是宰相呢? 你喜歡有歷練的男人,他們總是可以順口以一兩句格言總結一些複雜的事,你覺得這就是智慧的表現,非常吸引你,所以你愛可以跟年齡相若的男生做,但情只跟老一圈的男人談。你說就算年過半百也不一定就不行的,沒那麼強壯是肯定的,可是滿足感跟對手體力多好不一定有直接關係的,你說當女人裡裡外外被充分的取悅到時,身心一致的高潮才會降臨,而他們搞不好都有這種讓你愉悅的能力,這可不是天賦異稟,是後天養成的經驗。 最近又有個男人對你說了那樣的話,什麼只有玩夠的男人可以嫁,傷透的女人可以娶,我差一點就笑出來,這裏頭根本沒有什麼了不起的智慧嘛,不就是風塵中人常見的感嘆,什麼傷透玩夠嘛你才三十能有多傷呢?你淡淡地說,自己曾被人以愛之名搧了好幾個耳光,這樣算傷嗎?也曾被另一人近乎精神虐待式地以各種匪夷所思的語言所恐嚇加人身禁錮,這樣算傷嗎?我沉默了一下,說,看不出來呢。你說男人的地盤性總把他們先看到的東西佔為己有,就算是一個公共停車位,如果他每天都把車子停在哪裡,久了,那停車位就是他的,那一天要是另一人不明就裡把這公共停車位給停了,他小則心存怨念大則大發雷霆,搞不好就發生流血事件也說不定,你說,差不多是類似那樣的事吧然後就笑了出來,他們呢則是因為沒玩過所以感情很脆弱,不過一點事就整個人失控了,想搶回控制權,卻 而你,不過就是無法跟同一個男人在一起太久而已。 一切始於一次幻想,如果你可以隨心跟每個喜歡的男人在一起,會是怎樣的情況呢?一個人如果一輩子只有那麼幾次戀愛也太無聊了。當然你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怎樣的社會,只是夠誠實的話,我們當中又有誰敢說自己是善男信女呢?慾望如果不被道德所約束,大概沒人能想像人類會變成怎麼樣。你說你就無法跟同一個人一起太久啊,你身體所需的是一回事,精神所需又是另一回事,靈肉合一偶爾會發生,感覺卻無法永恆。 “我懂得那界線,我也不是什麼蕩婦,我跟一個人在一起當然會保持忠誠。“你說。拿看電影來舉例,你不介意跟這個人去吃爆米花喝汽水看賣座電影,但你也有跟另一人一起在網上搜尋冷門電影下載然後盯著小螢幕一言不發地小口喝著威士忌呆上兩個小時的需要,很遺憾的,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無法在同一人身上獲得,為了體驗又不引起爭議,最好的方法就是如遊牧民族那樣進行採集你賴以維生的感覺, 這真的是一個難題。 你不過是需要在固定的關係裏有個自己的空間可以容納對其他男人的好奇,可這是不被大多數男人所接受的,後來你從試探甚至試驗中發現男人年紀越大,對你這樣的需求越能包容。我想了一想,似乎有這樣的可能,男人總是比較容易同時有老婆與女朋友,所以你聽回來的那句格言所謂的玩夠的男人可以託付終生的意思大概是這樣吧?這男人年輕時玩夠了,年紀漸長收心養性,因為玩過,他理解你這方面的動物性本能,極有默契地不聞不問,這樣的關係你說完美嗎?我不懂,本來我想說這不健全嘛,但話到嘴邊又收回了,健全的關係似乎是由一群缺乏安全感的男女設計出來保護他們的脆弱的某種在互相牽制裏互惠的某種完美概念。所以他是感情世界裏最後的宰相嗎?容的下你的愛情也容的下你的任性,或者說,人性。 這些年每次涉及忠不忠誠的話題我總得回頭想人性是什麼一回事,是行為受到約束才逼得出人性的光輝還是不被約束的之際才能看得出人性的善惡?你要誠實面對自己的需求還是要符合健全關係的規格?蠻不好說的,反正,祝福你兩情相悅時,豈在朝朝暮暮?壞品味先生上。 ...
人是時間的動物,晚上12點前總結一天,星期天總結一週,12月的最後一週,大家都不約而同地總結回顧一年。不同的年紀各有不同的感嘆,回想如朝日的青春,為賦新詞也學人感嘆歲月如梭,只是空曠的個人歷史根本不足一提。想要建構一個甚麼故事也苦無材料力不從心。於是在連場派對里狂歡,轟轟的音樂中燃燒過剩的青春,空虛也歡樂,充實也歡樂,不管過去成績,希望還在未來,那時我活在當下,同時活在未來。明天會更好不是安慰自己的,我想我當時是真的相信。 人到中年,連場派對就敬謝不敏了。不過是上週的事,工作結束後大約十點多,為解壓去打了幾場撞球,沒幾局就到凌晨3點,酒也沒喝,就只灌看來健康一點的運動飲料,竟擔心糖分過高。健康這事竟成壓力,解壓不成徒添煩惱。隔天在面子書上看到友人那天晴拿著衝浪板在海邊留影的雄姿,才想到人到中年練功夫這事非實踐不可。看著自己排到明年的工作表,以及要達成的目標,似乎也挪不出甚麼空間來,反正目標多一個不算多,身體健康多運動這事就先排下去當成明年要做的事之一吧。 回想2014年,世界正激烈地演變著,網絡年代長大的90後大軍接二連三地在社會上試著他們的數位羽翼。以我工作上所接觸到的範圍,發現這世代普遍上都極具想法,不太容易被管束,教條在他們身上只能起有限的作用。他們接受的資訊又多又雜,我們這些生在前面的人,很容易陷入倚老賣老去擔心這些人的前途,這世界很亂呀。然而跟他們相處一段時間,覺得我們擔心自己就好了,這群人的創造力與勇氣,對前景的樂觀,對自己人生的掌握,比我們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我慶幸我的工作一直讓我跟新世代的人們有直接的接觸,常有不解,但通過幾杯咖啡、幾次聚餐聊天,總有所發現。喔對了,他們多半不煙不酒,唯一的壞習慣可能是沉迷網絡吧。但沉迷網絡這事,跟以前的人沉迷電視應該差不遠,電視人不都健康長大,然後接管世界了嗎? 回顧2014年,最大的一件事是要跟90後一起工作,我痠痛的雙肩上也得裝上雙數位翅膀,2015年得有更健康的身體去看他們的世界。我對朋友說,我們早就沒有未來了,我們的未來要放在他們身上,我們該學那天晴那樣,放下心來去海邊衝浪吧。 ...
大約是幾年前的事,單身漢朋友開始自己開伙煮飯吃,從簡易的炒蛋炒菜煎魚,進階到麻油雞滷豬肉燜牛筋,最近已經開始對食材有更嚴謹的要求,為了找到最好的食材走遍大小菜市超市,差一點就像電影米其林摘星情緣里的主角那樣,尋找食材里的靈魂。我的朋友開始煮食是因某一天外食,突然發現一成不變的生活讓他連對吃的要求也逐漸放棄,食肉食不出肉味,食菜只覺苦澀,麵條毫無生氣,米飯口感粗糙,他連埋怨都懶了。那一年是他盡忠職守地守在同一個崗位上的第五年還是第六年,沒想到就一餐天天都在吃的雜菜飯,突然讓一個大男人在嘈雜的環境中流下了眼淚。當天下班他就買了一些炊具,開始他煮食的生活。 先是從超市的冷凍柜選簡易的食材,每天晚上煮一鍋ABC湯配白米飯,煮了數天,每天調整一點直到滿意為止,再開始每天煎魚配飯,魚要怎麼看新不新鮮?煎一面需5分鐘還是7分鐘?他在摸索中忘記了關於工作與生活的煩惱,那些糾結一團、不知該怎麼說的心事,在熱氣騰騰的鍋子里被煮開了。 3個月後他辭去煩心的工作,在找到下一份工作之前,三兩天就摸黑到菜市場物色食材,很快地學會了婦人們挑選蔬果的眼光,也學會了肉的哪些部位拿來煮哪些最好,一個人從早餐到晚餐,煮了洗,洗好了再煮,就這樣跟炊具產生了某種說不上來的連結。某次去他家做客,他說:“鍋子的性格就是那樣,同是煎蛋,你得依序大小中火轉換,不然會煎得亂七八糟,而另外一個鍋子則要大火關火,不然蛋未熟就會焦掉。” 人們說不管你做的是甚麼,日子有功,總會做出一些心得,至於煮得如何呢?那天的晚餐是一小盤鹹魚蒸肉餅,一碗花生豬尾湯,一碟肉碎馬鈴薯,吃不出甚麼精彩絕倫,就只是家常。 後來我的朋友沒有成為一個素人廚師,他找到一份壓力不大的新工作,如常上班,如常外食,每個週末就往菜市超市鑽,採購摸得到柔軟的鮮肉、聞得到香氣的蔬果,這讓他感覺活著不至於是一件幹巴巴的事。我不敢斷言一定可行,但人要排解憂愁,看來好好地給自己煮一餐不失為一個辦法。 ...
常有城市人把人情味掛在口中像榴槤那樣推銷,或許在小鎮鄉下是那樣,我壓根兒不覺得在城市里有,肯定比路上所能遇見的榴槤檔少。 我來城市謀生快20年,從第一天起就確定這城市是不太友善的,甚至是極度虛偽的。沒關係,很適合我這種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在某方面我算是自掃門前雪的人,不太關心陌生人的事,事實上也不太理會朋友的事。記憶中就只幫陌生人換過輪胎,不樂於助人,不太向人噓寒問暖,完全不認識鄰居,也不太願意跟他們打招呼,那種電視電台硬銷的左鄰右舍互相邀請對方到家中吃飯的社區廣告情境,我是不相信的。萬一鄰居對我太好奇硬要跟我打交道,我還是會回一兩句,最好避之則吉。在城市,像我這種人為數不少,那些迷信磁場的人一定說,你發出如此不友善的訊息,當然不會吸引到甚麼溫暖的人事物回來,你說有根據便有根據吧,我也懶得去爭論,有根據並不代表絕對啊。 我在缺乏人情味的城市里如魚得水,並沒有因為這樣而活得憂鬱寂寞。有時困在塞車的路上,不算堅硬的車身包裹著我們,形成各自移動的私人小城堡,人們在裡面或隨著電台高歌,或板著臉緊抓著方向盤,不放過每一次前進幾秒的機會,當然也有挖鼻孔滑手機之類的,整條大道上都是人,眾生相看也看不完,怎麼寂寞?而這車廂與車廂間的距離,大約是城市人之間最安全的距離了,人們在這小小的城堡裡面往往是最真實的,平時溫文儒雅的變得異常憤怒,平時不苟言笑的再放聲歌唱,平時堅強不屈的竟然偷偷地流眼淚,就隔著那分寸厚的鐵皮,大家就放心地露出隱藏了的自己,城市人能有多虛偽呢? 有一陣子朋友間興起回鄉熱,各有不同的理由,那些美好的小日子看起來多麼吸引。我也趁熱跟幾個同鄉聊起回鄉發展的可能,談了沒幾天就打消了念頭,隨便別人怎麼去取笑我花那麼大的力氣過著沒有品質可言的生活,我也認了身體里沒有流著那樣的血,就繼續這樣吧。關於人情味,少一點也不怎樣,我們不都習慣了這樣?我想起昨晚在某個堵車的路口等一個右轉的機會,無人願停下幾秒相讓,直到一名看不清楚樣子的男子在相反車道向我閃了一個高燈,在車內伸手示意,說不上是溫暖,我也匆匆向對方招手表示感謝,或許不代表甚麼,但總覺得,這種幹脆的關係就是城市獨有的,我所喜歡剛好的距離。 ...
我是4年看一次足球的偽球迷,然而偽球迷看球也不能馬虎,還是得臨時惡補一些功課,不然毫無焦點地看著一群人跑來跑去根本沒有樂趣可言。至少搞清楚哪一隊裡有哪幾個關鍵人物,至於戰術如何、教練如何,誰是世界上最如何如何的球員,全數不知。 身邊有太多認真的球迷,他們從長期的觀戰裡練出功夫,整個腦袋都是數據,看球之時會看出一堆數值,並馬上可以拋出一長串的分析。我在這群人之中,為了安心看球以及發表不專業的評論,先舉手自認是偽球迷,以防他們的恥笑羞辱。 你知道,看球不發表幾句,是非常寂寞的事,這才發現,世界杯期間偽球迷多不勝數,大家開心地熬夜,為喜愛的球隊歡呼或沮喪,暫時忘記世界的不美好。凡夫俗子如我,當然知道這些光明面被放大數百倍的運動項目背後有多少見不得光的商業交易,當然也知道世界的另外一個角落有多少悲傷與不公更值得關注。但我生活在這一端,我選擇過我可以過的生活,我無法為了滿足任何人而變得悲天憫人,這一刻真的只想看看足球而已,就像很多時候,我們只想吹吹冷氣而已,轉眼就變成了殺死地球的公敵。對我來說,做人之難在於如何在愧疚與爽快之間找到安身立命的所在,而這一個亂七八糟的,我選擇單純地看球。 小時候家裡只有外公看球,記憶中他靜靜地窩在躺椅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電視熒幕,評述員扁平的聲音冷靜地報著正在運球的球員名字,不管賽事精彩與否,我都無法從外公的臉上得知,他每場球賽都是如此安靜地看完,安靜得像是無人的球場。後來我沒有變成球迷,我以為是因為沒有人教會我其中的樂趣,直到出來社會工作,才隨著朋友起鬨,似懂非懂地追看世界杯。因為似懂非懂,也無法融入那個圈子,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往來之間就逐漸形成一個遠去的世界,我始終沒有變成那個熱鬧的世界的一分子。 幾屆世界杯下來,我大都是一個人在看球的,有那麼幾次是比較熱鬧的,比如2002年的那一次,在倫敦與一群外國人一同看決賽,巴西贏了世界杯的那一天,就是回馬的那一天。2010年那一次則是被許多朋友圍繞的,大家在街上吹著Vuvuzela,穿著球衣到酒館喝啤酒徹夜不歸。就這兩次。其餘的世界杯,大多數就是一個人看完大部份賽事,然後回到生活里去。如今有了面子書,算是感覺沒那麼寂寞。 朋友說,半決賽大夥兒要到酒館去鬧一鬧,問我去不去?我猶豫了一下,想像到凌晨鬧哄哄的情況,球賽結束後天剛微亮,上班的車龍就要開始,不知是否年紀的關係,我只想到要有一張舒服的床。 ...
親愛的L: 你是我越來越少的長期的吧台酒友之一。我有吧台情結,只要不超過三個人的酒局,我都建議到有吧台的地方去,時間過去,能即興地出來喝酒的朋友越來越少,約了再爽約的事很常見,這城市,人與人的距離之間不算太遠,十幾公里範圍內必定有一票朋友,不知是因為塞車還是生活的疲憊感,大家下班後都只想馬上趕回家,要約出來見面越來越難。以前寫過那首歌詞呀,朋友們都結婚去了,更多的朋友們真的結婚生小孩去了,生活重心轉移,那些陪我在吧台上默默喝酒的人慢慢消失了。就只剩下你,維持每個月一次的吧台酒聚,風和日麗或狂風暴雨,總有吧台可收留被生活粗魯地碰撞的四處瘀青的我們。其實沒什麼特別可以分享的,來去也就那些瑣碎的事,你遇見的形形色色男人,我看過的那一些電影,你那些匪夷所思的感情事件,我那些生活的碎碎念,但更多時候,我們只是盯著啤酒杯的上的水珠沉默地放空。你對我來說,是一個很方便的朋友,不用預約,隨時隨地一通電話,塞車不塞,近或遠,忙或不忙,都能在一小時內抵達,你知道男人如我是無法觀察入微的,我從來沒有問過的那一句是,怎麼你任何時候都有空啊?久了,每次臨時約,連“何時有空?“這種禮貌的開場白都省略了,簡訊只剩下“6pm, happy our at xxx”,再附上一則waze location,反正每一次都不爽約,什麼地點你也沒問題,人就是這樣,很容易把一切變得理所當然。在大部分時候都是我說的比較多,你多半靜靜地聽,偶爾會問幾個問題,比如,想看電影時,你會問你覺得這部電影好還是那部電影好?想換車的時候你會問,你覺得應該買這台車還是那台車好?第三次搬家時你會問,你覺得搬家的話該是這裏還是哪裡好?啊,為什麼你搬了三次家呢?我竟然想不起來。你住的地方我大概知道在哪裡但從來沒有去過,你工作的地點我大概知道在哪裡也一樣沒有在經過時問你要不要吃午餐或下午茶。你是那個,很方便的,只會在所謂happy hour的啤酒打折時光裏會出現的,方便的朋友,在打折時間結束後,我們就各自回家,連互傳簡訊也嫌多此一舉的,非常方便的朋友。 那一天,歡樂時光last call之前,你突然問我,如果那個男人,是有老婆的,他對老婆很好,那他是不是好男人?我聳聳肩說,可能咯。你又說,那如果這個男人,他對老婆很好,他是好男人,我喜歡他,那我喜歡的是不是這種好男人?我哈哈笑了起來,這是什麼鬼問題呢?不是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嗎?所以不完全正確?你說,要多喝一杯嗎?喝多一杯就回答,你說,“我埋單,威士忌好嗎?我想聽你說威士忌的事。“ 點了兩輪的威士忌胡扯了半句鐘,所以,答案是什麼?你側頭,小眼睛的好處是很難從眼神裏讀出什麼訊息,你卻問多了一個算是答案的問題,你說:“如果這個男人,因為我喜歡他而跟我在一起,他還是我所喜歡的那種男人嗎?“ 我沉默了一下說,好哀傷。你說,是啊,真哀傷不是嗎?可這完全談不上是Happy Hour的話題了,我試著轉移,你笑說,在你決定留下喝多兩杯威士忌的那一分鐘起,已經沒有Happy Hour這回事了,現在是不打折的,你忘了嗎?也對。不打折,所以這杯酒的代價就高一些了。 我很寂寞,你說,所以你很容易就可以找到我了,這你沒注意到所有你沒問對吧?他也沒問,對他來說,是我先喜歡他的,他可沒有非要我不可,是我自己的憧憬,每次聽見他說起他太太的幸福眉眼,我就覺得很想代入,我希望有那麼一個男人提起我的時候會有那樣的神情,這是我夢寐以求的男人,可惜他不是我的,遺憾的是,我們上床了以後,我就沒有辦法在喜歡他了,你明白這事嗎?就像Happy Hour時光結束以後,代價就變得高昂了是那樣吧?我嘗試著理解。是,可是既然是我要請的,那再不值得,我還是要埋單的對吧?因為是我要你留下來的。 我心想,這一次,你這個吧台上的朋友,應該也會消失了,你透露的秘密打破了某種看不見的平衡,我接收了你的秘密,但我沒東西可以跟你交換,買單後,我們一語不發地走向停車場,不知怎麼的,似乎該給你一個擁抱,但我沒有,你笑說,你果然不是如想像中那樣善解人意的男人,再見了,大叔。再見了。 壞品味先生上...
我對潛艇為題材的電影有莫名的投入感,在那些沒有睡意的晚上總會從影碟里翻找那幾部經典的潛艇電影重溫。最喜歡的那部叫《Das Boot》(從海底出擊),一群男人滿臉油污在擁擠悶熱的船艙內壓抑地生活著,深入滿佈危機的海域中監聽聲納猜測著敵人的動向,同時算計著應對之法,一邊避著深水炸彈,一邊用計誘敵,下潛再下潛,往水壓的底線下探,命懸一線地在資源與資訊都有限的情況下等著反擊的時機,除了經驗,幾乎沒有甚麼可以依靠了。這多像人生里會遇上的某些情況,生活的動盪如深水炸彈,你以為無法再低,卻被逼得不住往下沉,直到瀕臨被壓垮的邊緣,沉得住氣的話,廣東俗話說“過了海就是神仙”,從底部翻身之日還是可以期待。 想起來不只是潛艇,只要跟海有關的故事我都特別感興趣。我記得小時候從一卷卡帶中聽辛巴歷險記的故事。我從聲音演員與音效中想像出一個大航海時代,又是一群男人髒兮兮一身油亮,張開口就是褐黃的牙齒,一起離開家鄉追尋某個不在地圖里的神秘浮島的故事。再長大一點,看了一本叫《海底二萬哩》的科幻小說,因為年少鬱悶重複又重複地讀,至今還很記得孤獨的鸚鵡螺號如何刺穿撕裂驅逐艦的鋼板,尼莫船長對陸地世界的厭惡甚至憎恨,寂寞地自給自足永無止盡的潛行,吃海藻合成的食物,用烏賊的墨汁寫字,從海底跟陸地世界的力量抗衡,冗長的文字描述帶給我數不清的安靜快樂的時刻。我的腦海中爆開一個又一個的想像,我想讀過那本書的人心中的鸚鵡螺號,必定各有不同,也必定橫衝直撞過,時間過去,動力不知為何就微弱了,我們的想像力開始大不如前。 又再長大一點讀了《白鯨記》,從以實瑪利開始,就很幹脆地描述了人總是嚮往海洋的。是嚮往海洋還是嚮往漂流呢?抑或是嚮往征服未知?若不去招惹白鯨,或許悲劇不會發生,但作為一個人,終其一生若沒實際地做過些完全沒有把握的事,那人生也實在太乏味了些,別輕易相信那些說平淡是福的人,他們可能早就幹過些大事了。寫到這裡突然想到,星巴克咖啡的名字其實就是《白鯨記》里的大副名字,我想很多人喝著咖啡聊著無聊的天時,並不知道當年創辦人取這個名字是對自己品牌的定位與期許,極有可能鎖定的顧客是愛好閱讀的有識之士,你可以在某些分店看到類似圖書館氛圍的裝潢,我想原意是讓你可以安靜地讀一本書呢。 ...
如果不是馬雲說的,對你還有意義嗎? 馬雲跟以往出現過的成功人士沒兩樣,他們經歷被嘲笑,失敗,然後站起來,看見一個機會,瞄準,一擊即中,天時地利人和讓他平地而起。這樣的故事非常勵志,我們曾經在許多不世出的奇才身上看見過,史提夫喬布斯,比爾蓋茨,馬克扎克伯格等人都是同一類人,我們熟知他們的奮鬥史與軼事,也曾把他們說過的名言當成醍醐灌頂,甚至更久以前,遠至小學的時候,名人傳記也不知讀過多少:誠實的華盛頓,被蘋果敲到頭的牛頓,為了飛行命都不要的萊特兄弟等等等等,我們都知道,這些人物的偉大之處都帶點傳奇,傳奇是不能被複製的,你得剛好在那個時代有那樣的遭遇,剛好要長得比別人聰明……大約要集數十種因素在一身才有可能成大器,熟讀格言金句並不會讓你變成跟他們一樣的人,況且,為甚麼你要成為跟他們一樣的人? 以往我們向這些人看齊的部份似乎都跟錢沒有太大的關係,倒是馬雲,在網上人們借用他名字說的話多半跟錢有關,你不這樣做,活該你窮,你不那樣做,活該你失敗,奉為金科玉律的人輕易地畫出一條線,你不在飛黃騰達的路上,就是在窮苦潦倒的路上。我對馬雲沒有意見,能夠在那人吃人的泱泱大國闖出那麼一條血路,我想像力所及之處已經讓我感到不寒而慄,那一定是條非常凶險的創業之路,這長相獨特的男子自有其獨到的手腕與謀事技巧爭取勝利。只不過他這一登美國龍門,全世界鬱鬱不得志之人突然吃了一劑壯陽藥似的把所有他說過的與沒說過的東西搜集起來炒成一碟,寫成一篇又一篇的警語亂轉,爭相學習馬雲成功之道就真的讓人啼笑皆非,他是愛情專家也是育兒專家,娛樂圈男女分合他也出來給意見,幾乎成為一個全知的神。 誰都想被歸類為人生勝利組,我們難免會被銀兩的光吸引住,只是我覺得吹捧馬雲的大多都有把人的價值與收入直接劃上等號的傾向,這些“馬雲說”背後虛弱的正能量讓我很想說,我才不管馬雲說了甚麼,我其實想知道,你的人生,你怎麼說?因為不管馬雲怎麼說,你都不會成為馬雲呀。 ...
已經是很多年前了,當時我還在華納版權服務的,公司旗下有許多了不起的作者,其中包括蔡健雅、方大同等人,我還記得某一年在北京的年度大會,香港同事拿著方大同剛出爐的CD來播放給大家聽,極力推薦,一行人開會討論,不久後,方大同名聲不脛而走,很快就成為中文音樂圈搶手的創作人。又過了兩年,公司說要到北京辦一場大型作者聚會,我跟幾個同事忙了兩個月,往返北京找場地,調動音樂演出人員,排曲目以及整理過去一年作者的總成績單。總成績單就是一個年度下來累積的作品發表量,我記得那一年唱片景氣又下滑了一些,我還苦惱著萬一成績不夠風光,就無法在大聚會上跟大家分享了。往下整理時才又發現,唱片不景氣這一回事確實影響了銷售數字,但創作的質量其實一直維持在水平之上,在剪接著這些主打歌的音樂錄影帶片段當兒,結實地感受到中文創作人的力量,那是跟銷售數字無關的一種創作人獨有的頑強生命力。 多年後我離開華納,第一次以作者的身份參加今年的作者大聚會,華納又壯大了許多,除了原本的李宗盛、Tanya與李壽全等人,才發現傳說一般的林夕與羅大佑也都在同一屋簷之下了,當你在一個私人的創作人聚會上看見這些影響華語樂壇的殿堂級創作人就在咫尺之遙,再怎麼冷靜也必定有難掩的興奮。我心裡清楚明白在我跟林夕之間有著幾個銀河的距離,但心裡還是會有一種啊,我寫了那麼多年,總算摸到了那個門檻,可以在這樣的聚會裡以一個創作人的身份跟他們碰杯寒暄,而那些在他們面前表演的人,也都會被看見,被記住。 李宗盛說過一句話,在這樣的聚會中,每個人都撐起了中文流行音樂的一片天,不用妄自菲薄。我們免不了會談起唱片的景氣與出路,免不了會對瞬息萬變的潮流束手無策,我跟一位資深同業在跟有點灰心的創作人分享時不約而同提到了,這是我們這輩子都在做的事,也是最會做的事,要轉戰場的話也不知可以去做些甚麼,真的,整個青春的熱情都投入在這件事上了,後悔嗎?其實沒有,寧可把力氣留起來,在未來創作出絕世好歌,狠狠地感動一個又一個的世代。 我們的夢想從來就不是當個虛幻的未來世界明星呢,雖然說起來有那麼一點像。 ...
這兩周來,一直在回想著自己的十七歲,不愁吃穿,瘦削的身體裏養著苦悶的青春,開始跟四周圍的大人對抗,卻也說不出到底對抗什麼?課餘時要不在籃球場上以極爛的球技丟人現眼,要不跟同學在街頭巷尾鬼混,除了曬得黝黑,什麼名堂也混不出來。不是沒想過要幹出些驚天動地的大事,但什麼是大事呢?最接近的似乎就是可以當個球隊的領隊,既然球技爛,當個領隊總成吧?結果幾個人真的被我哄得讓我當領隊,誰知我嘴上說著厲害,實際無能,大家老是輸,幸好輸得起,不過是一杯冰可樂的代價。 十七歲,大人的世界還有點遠,我常常覺得他們私藏了一些什麼快樂的事,卻要我嚴肅認真地對待未來,好好唸書,別玩音樂,別對結社的事太熱衷,那不會給你帶來什麼,聽話吧,聽話一點,平安熬過幾年,就可以盡情做你想做的事,以後你有的是時間,他們都想教會我一件重要的事:那些看不見收獲的,都不值得你花時間。儘管這說法後面有某種難以忽視的事實在支撐著,17歲的我根本不想懂,對於“以後可以盡情做你想做的事”這句話我更是極度懷疑的,17歲的我想著的是“現在不做,以後更不會做了。”雖然最後那些事都沒有結成像樣的果實,回頭看,慶幸任性過,當時若沒做,以後再做,滋味已經不會是一樣了。 世界只有一個小城大小的我的十七歲,世面雖沒見過,對是非對錯的判斷卻非常單純,放眼看出去幾乎沒有灰色地帶。愛不愛,恨不恨,一點也不難分辨。只是成長路上屢屢碰上那些語重心長要我們先學會做人的,一再把人生這件事搞的越來越複雜,明明是黑的,但你得假裝他是白的,明明是白的,底牌一掀開竟然是黑的,你以為十七歲真的什麼都不懂嗎? 大人們最大的謊言恐怕就是對小朋友說“世界屬於你們的”,他們的計謀是哄著你放心吧,最後會還給你的,等你再長大一些,待我們把這世界摧毀得七七八八後,再由你們來收拾殘局吧,又或者是等你們再長大一些,長大成跟我們一樣的時候,再跟我們一起對這世界進行無止盡的掠奪吧。所以十七歲站出來發表聲明,佔領方寸之地,代表那些學會做人的大人們討回一點尊嚴,你還要叫他們先學會做人嗎?哦我忘了,大部份的我們,在成長成為大人的過程中,早就沒有尊嚴了,那好吧,就想想看,你十七歲的時候,想要一個怎樣的世界? ...
出席羅憶詩的發片記者會,這張唱片一做就是3年光景,說是3年,當然不是像上班一樣每天埋頭工作8個小時,3年後才完成。不是這樣,中間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花在懷疑與推翻,等待與醞釀上的,一張唱片如果資源充足,集中地做起來,三四個月頂多半年時間大概就可以完成錄音與製作了。 不像從前,近年內有感本地唱片圈其實不是大型唱片公司撐起來的,而是散落四周小小的個體與集團一人做一點勉強湊合支撐著的。大型唱片公司早就沒有多大的資金可以花在本地製作上,是那些歌手與音樂人,各自組成小集團冒著風雨繼續前行,大家早就不再喊著偉大的口號,只抱著小小的私心去自我完成。前陣子不時還聽見人抱怨,久了,把抱怨的力氣也省下,同情分沒有人願意拿,索性邊生活邊製作,四處奔波找不計酬勞一起合作的夥伴,一兩個月寫了幾首歌,一兩個月完成一小部份。中間找些商演代言顧著生活,疲憊的時候沉澱一下,好好想想是不是要放棄,也擔心作品萬一不受落的話,後路是甚麼,就這樣斷斷續續地做,沒有兩三年,當然做不出來。這種克難已經不是新聞了,本地許多歌手與音樂人都是那樣相濡以沫地互相支撐,直到作品熬出來為止。唱片做好了,歌手去宣傳,音樂人又找別的案子參與,總之已經不太可能會等到有唱片公司開案了,那就自己開案吧。 朋友對我說,有了家庭後,很多事都得先考量一下生活的必須,然而這輩子都在做音樂,那是他做得最好的事,還是得靠撿些需要音樂的活兒來生存。有餘力就搞搞別的事來當作鋪路,畢竟才華這事,很多時候是像石油那樣的稀有資源,會用盡,大家都預測不到自己到哪一天才真正江郎才盡,趁還有想法還有體力,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年輕一點的還會把揚名立萬當成終極目標,走著走著就務實許多了,大家往自己所相信的方向去努力,沿途遇到對的人就拉著一起走,碰見欣賞你的商家,從年度廣告預算中掏一筆出來幫你一把,一張唱片那樣走下來,養活的豈止是幾個人?那些需要用音樂療傷的,那些只能憑藉著歌詞抒發的,甚至那些需要藉由音樂才能被啟發的,算一算,流行音樂實體市場再不濟事,仍然是擁有極強大感染力的通俗文化。 或許時代真的不一樣了,音樂仍然被大量地需要,只是報酬不再從使用者這端一分一毫那樣賺回來,而是由少數幾個單位一次過買單,綁著其他的品牌一起出擊。就繼續苦中作樂吧,還是有希望的。 ...
跟朋友閒聊,說到2014年結束得有點醜陋,天災人禍,升斗小民如我們除了各自盡點綿力賑災祈福,就不慶祝了。2015年第一天跟家人吃了個飯,發現妹夫也靜悄悄地辭去穩定的工作自己創業去,在企業守著一個崗位雖穩定但不一定開心,開心有多難?開心或許是不跟生活斤斤計較吧?只是對創業來說,不懂計較並不算是美德,廣東人說的“燈油火蜡”,處處都是錢,錙珠必較才是經商之道,而經商之道又是不是生活之道呢? 2015年在壞消息不斷的泥沼中開始,網絡論壇中一位不知是杜撰的,還是真有其人的貪吃大王橫空出世。這婦人的斤斤計較之本事登峰造極,理直氣壯地貪小便宜,還怪罪旁人不明白事理。這網絡奇葩的一篇篇洋洋灑灑恐怕有數千字的流水賬我竟然都看完,對於這神人貪小便宜仍能沾沾自喜的個性佩服得五體投地。乍看是人性的各種醜態都集於一身,先不管是不是真有其人其事,貪吃大王身上的特質不就是所有人自私、貪小便宜、計較個性的一個誇張縮影? 我曾有過一次那樣的經驗,與一群朋友吃飯,有人建議吃一頓對我來說是奢侈的晚餐,見無人反對,我心裡雖不情願,但為了不掃興也就不說甚麼。到埋單那一刻心裡還是覺得不值得,這是你們要來吃的,憋著悶氣,我的故作大方不也是人性虛偽的一種?我把貪吃大王當鬧劇來消遣,讀著讀著,竟然有覺得某個程度上她或許是對的荒謬感。 對自己的感受誠實並不容易,人為了種種原因常做出違心的事,說言不及義的話,表面功夫做得十足,圓融本是為了融入的,對自己內心的聲音充耳不聞,討得別人歡心的同時自己也吃了暗虧,那到底圓融是為了甚麼?我們的人生除了合群,別的選項都容易帶來惡名,好聽一點你特立獨行好有個性,不好聽一點你不懂人情世故難以相處,於是大家都趨向正常,正常人是不會那麼計較的,正常人是不會那麼自我中心的,正常人是取中間值的,正常人是不離群索居的……我們為了不被排斥,多多少少都不誠實,這樣想的話,貪吃大王的計較個性,看著看著竟有其可愛之處呢,大前提是,我不是她的朋友,茶餘飯後跟大家一起消遣她也不覺愧疚,事實上我也好不到哪裡去啊。 ...
親愛的L, 那一年我們把一瓶紅酒喝完過後便各自回家,你傳了通簡訊來說“我有點醉意了”,然後像所有的萍水相逢一樣,碰過頭,什麼事都來不及發生便又各自漂流到更遠的地方去,唯一留下的是一組再也沒有撥打過的電話號碼。七年後的某一個下午,我盯著電話屏幕上的簡訊努力回想這個名字屬於那一張臉呢?單看名字我完全想不起來,所有跟這個名字這組號碼有關的記憶完全無從連結,線的那一端是一片濃霧似的,扯一下,感覺那頭有些什麼輕盈的記憶,但不知道是什麼。簡訊裏頭你說沒想到那麼多年後我的電話號碼還是沒變,我莫名其妙地回覆說是啊是啊你的不也一樣沒變,你說約出來喝個東西吧,我說好呀我就在某地上班,偶爾會去歡樂時光,你若經過可以打給我,沒想到你竟然說剛好你今天會經過,我心想反正看見你的時候自然就會想起了,反正也實在需要一杯冰涼的啤酒,反正你還記得我,反正有個酒伴總比獨飲強。果然從酒館門口出現時濃霧便散開了,所有跟你有關的記憶如新鮮啤酒的氣泡那樣急速上升,我才可以毫不心虛地給你一個輕輕的擁抱說好久不見了,我們花了兩杯啤酒的時間交換這幾年來的經歷,關於工作啊,住處啊,去過的國家啊什麼的,什麼都說,我就是繞過你的感情,心裡隱約覺得那可能是潘朵拉的盒子,一旦打開,或許這一整晚就要沒完沒了地喝下去了,有點漲。沒想到你還是提起他。你問我你記得他嗎?我說記得啊。你說你跟他幾個月前分開了。嗯,我點頭。你說,沒想到他真的是有家室的。我不置可否,心裡想,當年一眼看見他的時候我便覺得他有家室了,這個完全不需要什麼讀心術的,是一種強烈的氣味,但我跟你們也都不熟,總覺得別人的感情事,當稱職的旁觀者就好,我把差點衝出口的“你這笨女人要花七年時間才發現嗎?”隱忍下來,若無其事地說,你怎麼那麼久都沒發現呢,這種事男人再厲害也瞞不過一兩年的,總有馬腳,那男人城府並沒那麼深呢。你說你相信他呀,非常相信他,也跟他母親吃過飯,他也常送你回老家,雖然常晚歸或出差,但總知道他在哪裡。我心裡覺得女生直覺常常很準,你一定還是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只是不知為何沒去追根究底。那,又是如何東窗事發的呢?臉書,你說,看見一張他朋友上傳的照片,他跟兩個少年親暱地合照,但你沒有馬上追問,反而花了兩三個星期的時間假設各種可能,或許只是朋友的孩子吧。 其實你都懂,應該是說,你當年的直覺沒有錯,只是當你問起他,他總以發脾氣的方式來把事情掩蓋過去,他說你應該相信他,你是他的避風港,別讓他在外工作了一陣天,承受了那麼多的壓力後還要來面對你的質疑,久了就演變成某種感情上的斯德哥爾摩症,明明覺得自己是受害者,但這男人在發脾氣的時候看起來那麼脆弱那麼需要你,你就都相信了。這男人一寸一寸地蠶食著你健康的生活圈子,他先架空你的朋友圈,他勸告你,那些朋友都不成熟,都是人生的失敗者,你別浪費時間在他們身上,尤其是社交網站上的都是別有用心的人,然後一步步遞奪你的工作能力,跟你分析工字不出頭,告訴你女人最好的工作方式是自由業,讓你只接他公司的案子,剩下的時間可以給他打理房子與煮食,他說女人最大的成就將是跟愛的人一起過著平靜的生活,你說,那真的是很平靜,那幾年,電話不常響,臉書上只有屈指可數的,被他認同的朋友,你覺日子蒼白無力,但那平靜的幸福似乎又是你嚮往的,兩人的小世界。在跟他攤牌的前一天,你因鬱悶而找了一個老同學去看電影,回家的時候他怒氣沖沖地指著你說,你怎麼能跟一個有婦之夫出去看電影?你淡淡地回他說,那我跟一個有婦之夫住了七年那又應該怎麼算?他愣了一下,你第一次看見這個男人的軟弱,他試圖已更大的脾氣唬弄過去,你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如看著一個越變越小的可憐動物,他在你的眼神之下越老越軟弱。 隔一天你就到外邊去找了房子就搬走了,你說,後來你只是問了他,就當我相信你有難言之隱,就當我相信你為了不想身家被瓜分而沒簽離婚手續,就當我相信你為了保護我而不跟我說,就當我相信你只是在部署著最理想的局,那,那一天你離婚了,你是不是會在跟我求婚前告訴我這些事。他說絕對會。在第5杯啤酒過後你對我說,你給他的回應是:“難道你就認為只要你說了這件事我就會像隻快樂的小狗那樣高高興興跟你結婚去?”我們一起笑了。沉默了一陣後你說:“我有點醉意了。” 那我們希望萬一又是七年再見,就老套地祝你找到自己的幸福吧,你擺擺手說,我已經開始感到幸福了。 祝福你。 壞品味先生上 ...
親愛的Q, 你說我們相識十年了。是嗎?我認識你的時候,你的青春像裝了永恆機器似的,你問我永恆機器是什麼?永恆機器是一個物理學上不可能實現的夢想,是科學家們曾致力製造的一具不需外力就能自動運轉的機器。那個時候,你那充滿了力與美的青春,是什麼推動的呢?我們相識在一家俱樂部裏,你身邊的男子在當晚換了幾個我已經忘記了,你跟他們跳舞接吻,然後回來跟我喝酒,又再跟另外一個耳鬢廝磨,你輕輕推開他,向我靠攏,在轟轟的舞曲聲浪中對我耳語,說這些男人啊怎麼也趕不走,我聞到你唇蜜,粉,香水與潤髮劑混合在一起的氣味,我說,是嗎?其實我也不知道可以回答什麼。那一晚我如此記得是因為一件小插曲,那被男性朋友甩掉的女生千方百計得知他在俱樂部裡特地跑來找他,接下來的半個晚上我們一起見識一個男人的絕情以及一個女人的糾纏,說穿了也不過是一宗處理不好的一夜情,女的把自己灌醉,期待獲得一絲憐憫,男的一臉不耐煩,口中一直重複說那只是一個晚上的事呀我以為你知道。你老氣橫秋地對我說,女人何必如此,一場遊戲,享樂為上,而且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悲傷呢。話是這麼說,始終你還是個女性,根本不忍看她如此,要我跟你送她回家,我們就這樣攙扶著這失魂落魄的年輕女子,從俱樂部暗處走向外頭,狂歡的人們早見怪不怪了,一個晚上下來,這樣的事不知還要發生多少次。而那男子呢?男性原始的動物性殘忍在這種事上顯露得最徹底,那晚過後,早已事不關己了,要是不纏身,或許還可以持續一陣子,但不過就是身體交換身體,這裡面完全不涉及更高尚的感情了。 你說你的高尚是體現在你那段十年的戀情上,中間大家放任各自去玩低級但非常刺激的遊戲,你說,當時那麼年輕,誰可以斬釘截鐵說永遠抵抗得了誘惑?那些說得出口的,很多時候只是因為沒有暴露在最大的誘惑當中,他們的生活多半不會遇到精彩的人,所謂平凡是福也沒錯,沒被試探過,最好永遠都不要遇見試探。反正遲早都會出事,索性把靈肉分開,讓身體低級的需要被滿足,人是一直不停探索的的動物,不用任何外來推動力,慾望會永無止境地操作。對啊,我說,就像一台永恆機器咯,不需外力,仍然操作。慾望不算推動力嗎?你問。哈哈,說的也是。你非常正視你的慾望,你對自己的渴求一點羞恥心也沒有,你問,為何我要覺得羞恥?這是我身體裏最原始的需要,你會被某些男體所吸引,甚至你會被一個挑釁的眼神所迷惑,雖然你未必會跟他們上床,但你從不去排除這種可能,你很快就知道你想不想跟他們上床,如果答案是positive的,只要環境允許,你一定做了再說。 但你是有男朋友的。 是啊,你們都知道自己年輕,也清楚對方擁有讓異性意亂情迷的魅力,與其用世俗的道德觀念去綑綁彼此,出事時又要上演一哭二鬧的戲碼,倒不如先坦承自己不是完全的monogamy信徒,在不引起事端的大前提下,彼此默許對方的解放。十年間,你們之間當然曾發生情人的口角,卻無損愛情,你們不需在對方面前扮演perfect partner。其實在一起的第四年開始,你們就不再對外索求了,你說,也不怎樣,有一天,自然而然就停止了,身體裏的某個水龍頭被鎖緊,大家也就沒想過再去扭開他。你說,雖然這樣,你也不敢說自己是從良,更不會搖身一變想洗底去拿個貞節牌坊,外面有人說你是蕩婦也可以,他們吃不到嘛,你笑,而這輩子,他們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們就要結婚了。婚姻對你來說是另外一件事,這紙簽不簽無所謂,倒是代表你們都準備好進入monogamy的制度裏,跟眼前這個人過接下來的人生,你說,不是夫妻那麼單純,是進入人生合作關係,這一來整個遊戲規則又不同了。那些相信愛情童話的,相信承諾的,相信道德至上的,你沒意見,你問我,到最後,不是幸福就可以了嗎?那是終極的目標,人的幸福感根本沒有完美的詮釋法,你感覺到的才算。你說,就算我是個前蕩婦,我或許比更多人幸福。也是啊,祝你幸福,親愛的蕩婦。 壞品味先生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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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歌詞卡在一段難寫的副歌上,盯著螢幕敲敲打打了兩個小時,12點決定鳴金收兵明日繼續,死胡同啊。在一疊還沒開封的舊影碟中隨手挑了一張,波蘭斯基的舊電影Bitter Moon。看波蘭斯基的電很容易感受到他對人性的絕望,有時我會猜想現實生活中他老是跟未成年少女廝混搞不好是因為他覺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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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馬雲說的,對你還有意義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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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W, 你從小到大最敬佩的人是你的父親,他總是用他的方式不著痕跡地愛著你,即便在你最叛逆的時候,把母親氣的快要瘋掉,你父親安撫了母親後也沒生氣,只是淡淡對你說,他不會阻止你做任何事,只要不傷害自己,不犯法,要走怎麼的路想幹什麼,做好決定了就去吧,若需要支持,我在能力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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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愛的H, 我到了許多年以後才發現你有所謂的感情潔癖。像你這樣的女子,事業妥妥當當的,也把自己照顧的很好,物質與精神生活都不缺,一步一腳印結結實實地累積下來的智慧就算不夠你參透人生,但人情練達,至少也是一個很好的聊天對象,對物質與精神生活的品味,經過多年焠鍊,也建立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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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有城市人把人情味掛在口中像榴槤那樣推銷,或許在小鎮鄉下是那樣,我壓根兒不覺得在城市里有,肯定比路上所能遇見的榴槤檔少。 我來城市謀生快20年,從第一天起就確定這城市是不太友善的,甚至是極度虛偽的。沒關係,很適合我這種不太喜歡跟人打交道的人,在某方面我算是自掃門前雪的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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