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潛艇為題材的電影有莫名的投入感,在那些沒有睡意的晚上總會從影碟里翻找那幾部經典的潛艇電影重溫。最喜歡的那部叫《Das Boot》(從海底出擊),一群男人滿臉油污在擁擠悶熱的船艙內壓抑地生活著,深入滿佈危機的海域中監聽聲納猜測著敵人的動向,同時算計著應對之法,一邊避著深水炸彈,一邊用計誘敵,下潛再下潛,往水壓的底線下探,命懸一線地在資源與資訊都有限的情況下等著反擊的時機,除了經驗,幾乎沒有甚麼可以依靠了。這多像人生里會遇上的某些情況,生活的動盪如深水炸彈,你以為無法再低,卻被逼得不住往下沉,直到瀕臨被壓垮的邊緣,沉得住氣的話,廣東俗話說“過了海就是神仙”,從底部翻身之日還是可以期待。
想起來不只是潛艇,只要跟海有關的故事我都特別感興趣。我記得小時候從一卷卡帶中聽辛巴歷險記的故事。我從聲音演員與音效中想像出一個大航海時代,又是一群男人髒兮兮一身油亮,張開口就是褐黃的牙齒,一起離開家鄉追尋某個不在地圖里的神秘浮島的故事。再長大一點,看了一本叫《海底二萬哩》的科幻小說,因為年少鬱悶重複又重複地讀,至今還很記得孤獨的鸚鵡螺號如何刺穿撕裂驅逐艦的鋼板,尼莫船長對陸地世界的厭惡甚至憎恨,寂寞地自給自足永無止盡的潛行,吃海藻合成的食物,用烏賊的墨汁寫字,從海底跟陸地世界的力量抗衡,冗長的文字描述帶給我數不清的安靜快樂的時刻。我的腦海中爆開一個又一個的想像,我想讀過那本書的人心中的鸚鵡螺號,必定各有不同,也必定橫衝直撞過,時間過去,動力不知為何就微弱了,我們的想像力開始大不如前。
又再長大一點讀了《白鯨記》,從以實瑪利開始,就很幹脆地描述了人總是嚮往海洋的。是嚮往海洋還是嚮往漂流呢?抑或是嚮往征服未知?若不去招惹白鯨,或許悲劇不會發生,但作為一個人,終其一生若沒實際地做過些完全沒有把握的事,那人生也實在太乏味了些,別輕易相信那些說平淡是福的人,他們可能早就幹過些大事了。寫到這裡突然想到,星巴克咖啡的名字其實就是《白鯨記》里的大副名字,我想很多人喝著咖啡聊著無聊的天時,並不知道當年創辦人取這個名字是對自己品牌的定位與期許,極有可能鎖定的顧客是愛好閱讀的有識之士,你可以在某些分店看到類似圖書館氛圍的裝潢,我想原意是讓你可以安靜地讀一本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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